的修为未必是这些人里最高的,但毕生浸*法之道,故而对映雪洗冰章的体悟要远胜旁人。
其他人却没窦豹的好心情,更不似他嗜书法如狂,俱都须臾不离地关注着姬澄澈。
这时候姬澄澈的映雪洗冰章已书写到了“必”字三点,步履坚实距离望京桥头不足五丈。
他的神情愈发专注,神识感应着四周每一道袭来的无形剑气,在小乾坤里化为一道道闪电显形,铺陈轨迹彰显神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在成倍增长,右手的映雪洗冰章丝毫不能停歇,只要稍有凝滞露出破绽,便会教天波真人的剑气毫不留情地绞碎冲垮。
这不是常人眼里的精彩打斗,却更加扣人心弦凶险难料。
一念间可教人生,一念间可令人亡。
只在亭中人与桥上人的两念之间。
汪柔牵马跟随在姬澄澈的身后,就看到他留下的脚印从无到有由浅至深,此际已如斧凿刀削入石内三分。
毋庸置疑,在这场较量中姬澄澈占了极大的便宜。他的刀势只需牢守身前三尺,而天波真人的剑气则要远及十数丈外。
可莫要忘了天波真人早已是元界公认的陆地神仙一流,弹指惊雷御剑如龙,只差半步便能登顶圣境!
“快跟上!”连贺国手心全是冷汗,嗓音嘶哑向部下喝令。
哪怕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赌定姬澄澈有惊无险,但依旧不敢存一分的大意。
这一路之上,他不知不觉以殿下的护卫队自居,万一姬澄澈稍有差池,恐怕隆武帝会轰塌半座天都峰,先砸死的肯定就是自己这个护卫队长!
百余名左武卫剑拔弩张踏上望京桥,敖江海等人行走在前,只要姬澄澈微露异样,他们便会如猛虎般扑向十里长亭,哪管是否有命。
姬澄澈对背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所有的精气神都被天波真人的剑气调动起来,毫无保留地倾注到映雪洗冰章中。
刀势越发古朴凝重,迥异于狂草原有的意境。
还有三步,就到望京桥头,却似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所”字最后一笔势尽,姬澄澈的头顶水雾腾腾,身上的黑衫像充足了气鼓胀到极致,不停发出噼啪脆响,偶尔竟有簇簇火花爆开。
“砰!”倒数第三步,重逾万钧踩踏在桥面上。姬澄澈的步履明显有一个趔趄动作,好在迅速稳住没有摔倒。
“啪!”他胸前的黑衣炸裂,露出健壮的古铜色胸膛,跃动的圣龙之心隐隐可见。
姬澄澈猛地睁开双眼,依稀掠动过一抹紫芒,改用左手再书写出一个痛快淋漓的“不”字,顺势再跨步上前!
脚在空中,身躯蓦地晃颤的厉害,好似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风扑灭。
他一记长吼,右手画出最后一字,脚上仿佛有万钧之力重重踏落。
“轰!”地动山摇,桥下的汉水波澜壮阔掀起一排排冲天浊浪!
亭中真人依然不动如山负手忘川,只是不经意里袍袖已飞扬而起!
瞬间剑气凛冽纵横交错,犹如万箭齐发锐不可当直要穿透姬澄澈的刀势直指本心。
姬澄澈的最后一笔点落,刀势已成强弩之末,感应到幕天席地的剑气涌到,再是一声大吼气吞斗牛汉水倒流,口中喷出一团紫色龙息在面前倏然扩展,如云笔烟墨书写华章——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八字一出,剑气消尽;刀势滚滚,浩荡天地。
“好字,好刀,好气概。”
亭中真人骤然侧目,第一次看向姬澄澈,拍阑轻赞。
姬澄澈顿感所有的压力骤灭,一脚踏到了桥尽头,腿上一软险些跌倒。
他全身虚脱乏力,衣衫尽为汗水湿透,感觉就似和度难真人又恶战了十场。
更可怕的是,姬澄澈相信天波真人并未出尽全力,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将自己的极限实力试探出来。
他轻吐一口紫色的呼吸,站稳身躯向天波真人直言道:“但我的感觉很不好。”
天波真人不以为意,说道:“贫道奉教宗师兄口谕,特来祝贺殿下远游归来。近日若有余暇,尚请殿下往天都峰一行,或有意外惊喜。”
姬澄澈累得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回应。
他刚要开口,就听汪柔在身后清冷的玉音响起道:“只怕是惊大于喜。”
天波真人悠然一笑道:“世事无常孰能预料?贫道便在天都峰恭候殿下!”
姬澄澈凝视天波真人,忽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那你就慢慢等吧!”
说罢,他越过十里长亭,往天都城的方向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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