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首领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今日大会竟出现如此局面,接下去只怕无法善了。
不过他们多数人心中都不免同情支持姬澄澈,无论如何,这孩子无惧汪拓北、戈壁奇两大部落首领的权威,敢当面陈述实情挑战两人,那些曾受过欺压的部落首领暗暗叫好,只是表面不方便表露出来而已。
戈壁奇却顾不上齐阳辉的死活了。自己的儿子已丢了一只耳朵,还被姬澄澈打得骨断筋折不成人形,齐阳辉不过受点儿小罪又算什么?
就趁刚才那一会儿工夫,一百余名星野部落的弓弩手已然悄悄到位。
戈壁奇手指姬澄澈恶狠狠叫道:“射,射死他们!”
齐武大惊失色,急道:“不许射,谁敢伤阳辉我要他的命!”
两人争执不下,齐齐看向了汪拓北。
汪拓北面带笑容,转向林寒寺道:“林兄,这件事情你看应该如何处置?”
他轻轻巧巧就将烫手的山芋推给林寒寺,来了个以退为进。
毕竟他这个大那顔只是名义上流翠原周边百余部落尊奉的共主,并无实质隶属关系。汪拓北并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张扬逼迫太甚,若引发众多部落不满,事情便不好收场。
林寒寺点点头,望着姬澄澈道:“澄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姬澄澈朗声回答道:“我想要个公道!”
他话刚出口,许多人的视线不由自主投向了林寒寺身后的林隐。
这时哪怕再笨的人也都已明白过来,姬澄澈这是在为林隐父子报不平。
但对星野部落尤其是汪拓北横征暴敛飞扬跋扈心怀怨言的,又何止是夜火部落?
林寒寺笑了,问道:“如果这公道要也要不来呢?”
姬澄澈怔了怔,就听林寒寺说道:“为什么我们的族人流血拼命积攒的财富,要被人贪得无厌地予取予求?为什么有人为虎作伥欺压良善,我们唯有苟且偷生——这是老天的公道么,你们谁能告诉我?”
他在说话时,目光已转向了大帐中在座的百余部落首领,双目坚定沉着闪烁着炯炯光芒。
那些部落首领迎上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汪拓北冷冷一笑道:“林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公道要不来,那我们便杀出一个公道来!”
汪拓北勃然变色道:“林寒寺,你敢威胁我……”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只听“咻”的锐器破空,一道箭芒突如其来快逾飞电。
“噗!”汪拓北顿感咽喉一寒,黑色的骨箭闪烁符印辉光已贯穿脖颈。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脖颈上兀自颤动不已的那支黑色骨箭,口中张了几张已是说不出话来。
一道血箭飚出,汪拓北瞪大双眼仰天倒下,着实死不瞑目。
夜火部落的人群中,铁栎放下手中神弓,一脸肃杀。
大帐中死寂无声,所有的部落首领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射杀汪拓北。
戈壁奇第一个反应过来,拔刀叫道:“林寒寺,你想造反!”
“啪!”在他身后,白熊部落的那罗熊战猛然挥舞大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戈壁奇的后脑上。
戈壁奇猝不及防头颅爆碎,鲜血脑浆迸溅如花。
齐武骇然变色刚想起身呼叫,冷不丁一把匕首捅入了他的胸口。
他呆了呆,就看到银牙部落的首领哲赤烈从容松开匕首,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与此同时,大帐里又有几声惨叫响起。
暴雪部落的颜霜、飓风部落的纪恒金、横山部落的薄虎视齐齐出手,将数名与汪拓北关系密切的部落首领宰杀当场。
其他各部落的首领惊慌失措,纷纷起身拔刀欲要自保。
林寒寺扬声道:“今日举事只诛首恶,余者概不追究!”
“砰!”铁栎放出一只信炮,在天空中炸开五色光焰。
一霎间,星野城方向烽烟四起喊杀震天,早已埋伏多时的各部落数千铁骑与城中斥候里应外合发起突袭。
雪菱驾驭绯色率领一支千骑精兵风卷平岗,如匕首般直插望龙坡。
星野部落、蟒山部落、赭炎部落的人马群龙无首,又教林寒寺先声夺人,顿时闻风丧胆兵败如山倒。
铁栎率领数十名夜火部落武士冲入场中,将姬澄澈、唐雪落保护起来,不断用弓弩射杀敌人。
商梵衣似乎早已预料到眼前的剧变,将唐雪落搂入怀中掩住眼睛,低声道:“雪落,别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你杀我我杀你而已。”
姬澄澈愕然注视四周血肉横飞的惨烈场面,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亲历战争,而未来漫长岁月中,类似的场景将不断上演,并且更宏大更壮阔。
少年,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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