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是真心,却对谁都有留余地。馥心回握着她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付羽瑶又说了一些话,并留馥心在漪兰殿用膳。馥心推脱梓茂还需要照顾,便早早退了出来。
回到扶风殿馥心一直闷闷不乐——她没想到看上去与世无争,恬静优雅的付羽瑶竟也开始学着争风吃醋起来。当初,她与付羽瑶白晓媛要好,便就是因为她俩一个娴静优雅,一个爽朗烂漫,如今却……
兰菱见馥心进了门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想到她刚才与付羽瑶的话,大约也知道了她不悦的原因,于是上前进言道:“娘娘不必不悦,在这深宫之中,谁不会变——连娘娘您自己,也不复当年的心境了,不是吗?”
馥心叹息道:“正因如此,我才越发难过。当我们都不是我们自己个儿了,甚至还变成了自己从前最讨厌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娘娘您想得太多了。宫中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生存呢。”兰菱淡淡说着,仿佛说的是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
正说着,红蕊进了门又说道:“娘娘,韩大人来信了。”
“韩大人……”馥心一怔,转而笑道,“我知道了,大约是韩言诚吧!他怎么有信过来?倒是稀奇呢!”说着从红蕊手中接过信封,却见信封是打开过的,想到宫中的规矩,也没多想。信中是一张淡蓝色的短笺,字倒还是韩言诚几乎破纸而出的苍劲字体,言语倒颇为恭敬:原来韩言诚被皇上钦点状元,便跟着白墨轩出征西海。这封信写于前些时候出征之前,韩言诚再三感激馥心举荐自己,让自己有机会东山再起,并说了一些家里的近况,一切都好,家曜也有了进学堂的机会,现在读书功夫样样很好。
“拿去收起来吧。”馥心把纸件交给红蕊,心里很明白。海荣死后,平梁王无人继承。她与海兰慧皆是失了宫外的支持。扶持韩言诚,除了尽她与韩言语的姐妹之情,也是想要在宫外寻一个支持。
想到这里馥心不由得失笑:原来自己真的也变得算计了呢!
“娘娘,用膳吧,今日皇上留了话,让御膳房给您备了您最爱吃的玫瑰糯米团子。”红蕊见馥心忧愁的脸上初霁,便是发问着。
馥心随口应了,便让她们布置了饭食。馥心吃了几口便觉得腻腻的,很快便没了胃口。这几日便总是这样,身上极倦,正到了饭点又不饿,吃几口便觉得发腻。她道了句乏,吩咐着:“一桌子菜倒了总归是浪费,还是你们吃吧。”说毕便早早睡下了。
兰月给她找了条薄被盖在身上,不多时便陷入梦乡。
兰菱见馥心睡得香甜,奇道:“娘娘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是贪睡的很呢!”
红蕊脸上一僵,想起前几日楚梓茂的事,不免心惊胆战道:“哟,不会是娘娘跟咱们皇子一样了吧……真叫人心慌呢!”
“明太医最近也不在,又是找谁过来给娘娘看看呢?”红蕊没了主意,又冲兰菱道,“总不能这样,要想想办法吧!”
“咱们都小心些,留心病从口入便是了。我早就与娘娘说过,娘娘却说,不必在意,等明太医丁忧回来再替她看过便是。叫咱们不要声张。”兰菱与众宫人小声说着,“快吃吧,吃完了,赶快收拾好了,别吵着娘娘!”
众宫人皆是应了一声,各自低头吃饭。苏喜想了一想,却又说道:“倒是陈太医关系与我不错,不如叫他过来看看?”
李怀却道:“娘娘不是说了只相信明太医吗,不必多事了吧。”
苏喜便再没说什么了。
眼见得外面阴沉沉地,本是亮了一亮的天空,却又阴沉下去,雨下得是越发大了。轮着苏喜的班,他站在廊子下面,冷淡地看着兰月和云岚拾掇殿脚下的两棵石榴树。
“你说这天气,总是在下雨,我都感觉最近跟长霉了一样呢!”云岚性子好动,下雨天叫她极为不舒服,“瞧,洗了的衣裳,几天都干不了呢!”
“就是,我听人说呀,这一下雨,秋离宫那边总能听到嘤嘤的哭呢!据说,是管事的小鬼,放那些死去的冤魂上来透气儿,清早起来,还能看见湿泥上面一串串的小脚印,跟猴子一样的,可吓人呢!”兰月神神秘秘地冲着云岚低笑着。
“哎呀,大白天的,别说鬼话,好吓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