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们。”
“这怎么行呢?”佟旭东推辞。
宁则远视线又悄悄移到旁边那人脸上。可林烟却根本不看他们,只专心伺候小丫头吃冰棍。她的眉眼沉静,格外温婉,脸上的汗亮晶晶的……他心里忽然疼得更厉害了一些!
蜷了蜷手,宁则远说:“我正好回城,可以带你们一段。”
“这,阿烟……”佟旭东望向林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林烟似乎这才留意过来,她抬头浅笑,“不用麻烦你了,宁先生。”听上去格外真挚与诚恳。
宁则远却坚持如此。
他行事作风一贯这么的霸道,这会儿又不能直接拖着林烟走,不得不再找个理由。他是个商人,当然知道说什么最有效,宁则远说:“今天天热,小朋友晒得不舒服……走吧,反正顺路。”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些哀求之意。
他从不会这样的,除了对她。
林烟默然,偏头静静望着女儿。珍珠留的是小女孩常见的娃娃头。齐眉的刘海这会儿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像一只被蒸熟的小包子,正贪婪地舔着冒着冷气的冰棍。林烟温柔地拨了拨女儿的刘海,又望着宁则远客气道谢:“那麻烦你了,宁先生。”
“不会。”
深深看了她一眼,宁则远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阔步离开的身影越发落寞。
那辆贵的要命的车被丢在路中间,这会儿再看,更像个笑话了……
见到车标时,佟旭东又道了谢,这才小心翼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宁则远站在后面,替林烟打开后座的车门。他手扶着车顶,一派绅士彬彬有礼的风度。林烟抱着珍珠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带来一阵清凉的风,宁则远恍恍惚惚的,心里又忍不住有一丝抽痛。
他们坐好,宁则远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俯下身对林烟说:“我车里没有儿童座椅,林烟,你也扣一下安全带。”
他声音清清凉凉的,虽然冷,却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
林烟微微一怔,冲他笑了笑,又道了一声谢谢。
疏离又客套……
两个人其实靠得很近,林烟脸上那种淡漠的神色宁则远瞧得清清楚楚……薄唇微抿,他慌得抬起身,沉隽的眼底颤了颤,俱是无奈的痛苦。
——
回城的路上,前面两个人在交谈。
“佟先生从事哪个行业?在哪儿高就?”宁则远问。他和不熟悉的外人说话时候,总是这副样子,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佟旭东挠头:“宁先生,你别客气,叫我旭东就好了。”顿了顿,他说:“我是个摄影师,就是拍照片的,谈不上什么高就。”
“都拍什么呢?”宁则远又彬彬有礼地问。
“风景居多,偶尔还有潜水……”
宁则远静静听着,眼睛眨了眨,视线透过后视镜掠到后面——后座上,林烟只是在耐心地哄女儿,对他们的谈话恍若未闻。她低着头,露出柔美的下颌,眼底俱是温柔。怀里的珍珠慢吞吞地舔着冰棍,这会儿快化了,恰好有一滴乳白色落在她的腿上……眼睫轻颤,宁则远收回视线。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可悲又无耻的偷窥狂。
只听后面呀了一声,林烟说:“旭东,给我张湿纸巾。”
带小孩子出来,总有一大包东西,佟旭东低头翻找,却一团乱。
宁则远说:“林烟,后面有。”
可林烟没有动,她只是用手接住另外滴下来的。
佟旭东找到湿巾递给林烟,又格外抱歉:“宁先生,对不起啊。”这些污渍递在这么贵的豪车里,清洗费也不便宜。
宁则远默然摇头,视线静静地落在前面,可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一点点清晰传过来。
她柔声地说:“珍珠,不吃了好不好?都把宁叔叔的车弄脏了……”
“嗯……”小女孩大概是想了一会儿,然后糯糯答应下来,“好吧,妈妈。”
“要不要给宁叔叔道歉?”林烟问她。
小丫头这回沉默的更久一点,可似乎迫于母亲的威严,终于轻轻地说:“叔叔,对不起。”感觉可怜极了。
宁则远微微一怔,那种敌对的心忽的一点点软下来,他说:“没关系。”
这是林烟的女儿啊,这是他的林烟的女儿啊……
——
回城的路上正好遇上晚高峰,一路走走停停,小珍珠累的这会儿已经抱着林烟睡着了,前面两个人也不再说话,只有冷气的哧哧声。
快到的时候,佟旭东说:“宁先生,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在家里吃个便饭?”
宁则远心头一跳,又克制不住地望向后视镜里。后座的林烟只是垂眸,静静望着怀里的女儿,是置身于事外的淡然。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宁则远知道自己该拒绝的,可他控制不住那个想要靠近林烟的念头,就算有违道德伦常,就算痛苦的要命,他也控制不住那种荒唐念头的滋生。
就像是荒芜的沙漠上,终于有了一丝绿意,就像是无边黑暗中,终于有了一束光亮,他怎么舍得放手?
“好的,谢谢。”他斯文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