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喊道:“谁——谁下一站要、要下车啊?”
声音一入耳,她才意识到这一个牛仔裤林三酒,原来是真的喝酒了。
公交车里这么多张林三酒的脸,有的扭开了,有的低下去,有的直勾勾盯着她,但始终没人主动回答。
“快、快说,”林三酒随着公交车摇摇晃晃,还使劲打了一下身旁的座位,喝道:“有好事,不骗你们谁告诉我她在哪儿下车,我、我给谁钱!”
老太太林三酒用带着方言痕迹的、却毫无疑问属于林三酒的声音,低低咕哝了一句:“哟,了不得噢,发啥酒疯子来了嘛。”
不对劲她刚才想要找出下一站下车的乘客,可不是用这种办法来找。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办法,就像她在遇见困难时,第一反应也不是哭一样。
她脚步虚浮地重新跌坐回椅子上,想要用一个不受影响的“林三酒”,再思考一个办法出来;但是酒意一波波地涌上来,不知不觉地,她头一垂,竟睡着了。
等林三酒激灵一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首先留意到的,是身旁那一大束花。
她猛一扭头,意识到自己又跳转到了另一个身体上;坐在她身边的,就是抱着一大束花睡着的那个林三酒——这么说来,莫非当一个“林三酒”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也会被抛出来吗?
林三酒转过头,目光投向了窗外,又是一怔。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交车已经离开了城市马路,现在外面看起来竟然像是上了高速了。
她心中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公交车前的电子时钟,发现时间竟已是10:51了。
不对,看来她在那个睡着的林三酒身体度过了很久;这么说来,她错过了上一个站点了吗?
林三酒回头又看了看车内众人——老太太、母女、读书女、醉酒男、初中生、孕妇她在刚刚上车时看见的每一个人,都仍然在车上。
“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走近了那一对母女,低声问道:“我好像坐过站了,上一站是什么站呀?”
妈妈林三酒抬起了一张疲惫的脸。“安普路,”她说完,就低下了头。
“啊?”林三酒一怔,“但那已经是快要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是啊,”妈妈林三酒毫不感兴趣地说。“这条线就是很远啊。”
等一等,如果总时长不止24小时,那她下车的机会就没有48次了
焦虑与担忧又浮了起来,林三酒下意识地将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在高速路上跑了几十分钟以后,此时公交车终于又逐渐驶进了下一个公交车站里。
要下车的话,现在或许是个机会;她低头看了看圆滚滚的小腹,手紧紧抓住了座椅扶手,又将身体往座位深处里挪了挪,闭上眼睛,拼命想要让自己离开孕妇的身体,跳去此时落客门旁边的那几个初中生身上。
当公交车慢慢驶离车站时,林三酒看着窗外,恍恍惚惚,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在谁身上了。
她无法控制自己跳转到谁身上,也无法强迫不该下车的人提早下车她连跳转规律也摸不清楚;在一次次的跳转中,她到后来甚至已经不记得究竟过去了多少站。
当林三酒终于真正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再一次神智清晰、肌体有力起来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上方一大片蓝天。
“林、林三酒?”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
她眨了眨眼睛,兀自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是皮娜啊,你也失败了?”那个声音继续说,“真没想到,你也回天台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