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画师画的那个巧克力蛋糕。”意老师说道:“这儿有个例子……唔,你画条路。”
林三酒弯下腰,在脚边一片白茫茫的“地”上划了两条颤巍巍的线。画师低眼看了看,听她说这是路以后,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好像不敢置信世间竟有人这么不会画画。
不论如何,对于空白世界来说,似乎这就够了。
“你再画个路牌,写通往‘NHK鸟取放送局’。不是,”意老师见状忙说,“你别往下蹲啊,你见过路牌在地上躺着的吗?”
……要在半空中画?
林三酒茫然地举起画笔,在自己身边的空中划了几条线,还不忘给它从上到下画了个杆子——这一次,这个简陋得令人同情、由线条组成的路牌,居然在身边半空里立住了。
如果转到另一边去看看,字都是反着的——第一次,在这个空白世界里,她感受到了一点空间的概念。
接下来,她站在路上,顺着路牌指的方向再迈了一步,果然就顺顺利利回到了“NHK鸟取放送局”。
“还蛮有意思的啊,”见没有危险,林三酒也来了兴致,“那我接下来画一条通往副本源头地的路就行了吧?”
“你试试,”意老师提议道。
除了猫腰弓膝地有点累之外,这种行路方式倒是可以算是新奇好玩:结合副本广告的提示,林三酒先画了个路牌,指向左边,接着画了一段左拐的路,再笔直地把它继续画了十分钟——因为空白世界里,自然没有“方向”或“距离”这些概念,所以好像只要按照指示画路,不管出发点在哪,总会殊途同归。
没想到,空白世界居然是一个挺热闹的地方。林三酒画着画着,随着她逐渐深入,就开始见到了其他猫腰弓膝的进化者。
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罢了,人一多,这一幕瞧着就有点怪:一片空白里,像是爬了一群被背上罪行压得起不来身的大蜗牛,又像是一群毫无章法的市政工人,因为他们画的路总有相撞的时候。
在这儿遇上的进化者倒是挺亲切的;林三酒画着画着,还听见不远处两个进化者在互相打招呼——“你这路挺好的,又直又平,是上哪儿去的呀?”
“不敢当,”那个坐下来揉腿的进化者应道:“‘力比多海岛’飘荡到这里来了,我想去看看呢。你呢,你去哪里?”
“噢噢,我是去中央车站……”
根据从路上对话听来的只言片语,似乎因为空白世界是一片空白的,它就容易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吸引过来,比如不知该如何定义的生物,各式能走动、或有意识的副本,据说还有成了精的物品……林三酒听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个背着手,活像等她开路的领导一样的人形物品。
“他乡遇故知”副本,一定也是一个外来的副本;只是在来了之后,它就入乡随俗,变得——变得十分简陋了。
林三酒看着道路尽头,那个简笔画一样用圆珠笔笔迹圈起来的圈,心想,怪不得这副本需要打广告。“他乡遇故知源头地”这八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看了是在叫人生不出信心……唯一一个稍稍能说明它特殊性的,就是旁边倒计时的数字;尽管也像是圆珠笔画上的,倒是在一下下地跳,每跳一次,减少一秒。
“哟,”从另一头正巧也来了个进化者,探头笑道:“这是你的目的地?什么地――”
那人话没说完,一看清“他乡遇故知”几个字,登时话就被掐断了。
“还、还剩三分钟?”
他腾地跳了起来,拔腿就跑,甚至连路也忘了画;在林三酒看来,他是在原地跑了珍贵的十几秒,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抄起笔,蹲下去开始画路,刷刷地挪走了,仿佛一只灵活的蜗牛。
“喂,”林三酒也惊了一跳,“你不想见到故人吗?”
那人根本连应也没应她,很快就被空白吞没了。
“怎么办?”意老师傻眼了,“这……这还要继续吗?”
林三酒盯着源头地,眼睛一眨不眨。
她算是明白了,轮到她特别急迫的时候,她原来也会接过疑似恶魔递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