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咽下去,就好像胃里挨了一拳。
“你说得不错,但我认为,尽管争取进化者信任很重要,却还不是当务之急。”八头德微微抬高了一点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你可能还不知道,从清晨开始,贵和就封锁了繁甲城的一切来往出入。也就是说,使一部分普通人变异的原因,现在还在我们之中。”
这话落下后,大家都静默了一会儿;他宽方的面孔,在假火光闪烁的影子里一摇一晃。
“就算我们现在争取到了进化者的信任,结果又有人变异了,岂不是更加把情况推入绝境了吗?我心里有点想法,准备从明天开始暗地里调查一下……到时还得要你帮我一把了。”八头德说着,叹了口气。
络腮胡大叔连连点头:“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们是普通人,防护上也需要你们帮忙。”
八头德就像个老板似的,伸出手,拍了拍林三酒的肩膀。“没问题,你看见她了吗?你是普通人不知道,整个繁甲城,恐怕都找不出能和她匹敌的进化者了。有她在,你们绝对安全!”
这话说得太满了,连战力本人都有点不安起来。络腮胡大叔打量了林三酒几眼,微微疑惑起来:“你是繁甲城的人?”
“不,她是我外面认识的朋——”
“我们是互相帮对方一个忙。”
八头德和林三酒的回答同时响了起来,又同时落了下去,彼此有点尴尬地互看了一眼。络腮胡大叔很知趣,也不继续问了,招呼着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不少安排,大家先休息吧!”
结果,作为能保证普通人安全的顶级战力,林三酒被安排到了城墙外头一片空地上,据说正面朝着进化者聚集的方向;这其实哪叫休息,就是说得好听点的放哨。不过她也不往心里去,铺上了络腮胡大叔给她抱来的一床床垫,在寒夜里倚着墙角坐下了。
因为有Exodus,她不像脏辫那样,随身带着住所式特殊物品;他的那只大桶虽然看着不像高级货,却也比打地铺强多——
林三酒蓦地从床垫上跳了起来,手心泛起了凉汗。
她明白一直困扰自己的疑惑是什么了。
她现在必须找到脏辫,当面仔仔细细地把话问清楚。看起来如此不起眼的一个日常细节,会从任何人的注意力边缘滑过去;可是若深挖下去的话,会带出什么东西来?
……脏辫也和她一样,被安排在附近放哨了,但是到底在哪儿来着?
她飞快跑过空地、跳入城墙,还打亮了手电筒,从阴影中的普通人身上扫了过去,给他们纷纷惊了一跳;路上她还遇见了种青,可惜他也不知道脏辫被安排到哪儿去了。
“你找他干什么?”种青问道。
“有件事,只有他才能证实,”林三酒只扔下了这半句话,就匆匆走了。
她的速度极快,因此即使是在这么大一片区域里找人,也仅仅花了她七八分钟的时间。脏辫喝了不少酒,更称不上尽忠职守,早已倚在角落里一张椅子中睡着了;当他被林三酒乍然扑来的气势惊醒时,还“哐当”一下撞翻了椅子。
“嘘!”林三酒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墙上。“回答我,当那个中年女人炸开的时候,你是不是正站在你家门口?”
他回忆了一下,说:“是、是啊。”
“你家是一个铁青色圆桶形的特殊物品?”
脏辫既不解又不安地点点头。“原来你见过了,我还想着明天去拿……”
“那你砌的墙呢?”林三酒加重了语气,迫问道:“你的圆桶两旁没有墙,住在特殊物品里也不需要墙,你的墙在哪里?”
“什么?”脏辫的茫然浓得几乎快从脸上滴下来了,“砌什么墙,我几时……你在说什么?”
林三酒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我接下来的话,你仔细考虑过再回答我。”她低声说,“自打我们今天从窗口里第一次看见络腮胡子起,你除了一开始说他对付进化者是不自量力之外,再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你表现得这么陌生,是因为你不认识他,对吧?”
脏辫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觉得她快疯了。“是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的不认识吗?”林三酒紧紧盯着他,问道:“在中年女人炸开之前,也就是我们刚发现阿浦的头时,你说普通人变异了。那时络腮胡子说,他此前带人去给你家砌墙,你们一起喝了酒,问你怎么能一扭头就说普通人变异……你还记得吧?既然不认识他,那时为什么不否认?”
脏辫的神色,在迷茫中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就扭曲成了一种近乎痛苦的状态。
他死死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剧烈的头痛一般,喃喃地说:“因为……因为他真的带人来给我家砌墙了,我们一起喝了酒,我打牌还输了他两个雾球……”
这全是络腮胡大叔那天晚上说的话。
林三酒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但是,你刚刚才说你不认识他。”
如果不是她的手撑着,脏辫几乎要顺着墙滑下去了。“是,我不认识他,变异人出现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见他……但他以前真的来给我砌过墙。不,我以前没有见过他,我也不需要砌墙,可是我记得他真的来过,我们还一起打过牌……我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两个相反的事情都是真的?”
林三酒的手指从他衣领上松开了。
她想到了八头德晚上说的那一句话——“从清晨开始,贵和就封锁了繁甲城的一切来往出入……使一部分普通人变异的原因,现在还在我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