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逾电光火石,眼看利爪便触到那青年后心,一鼓作气就能刺穿时,那青年手指间暗金灵光乍现,狰兽颈项间随之亮起同色的暗光。
那狰兽顿时大吼出声,落在地上痛苦翻滚,五条火舌一般的长尾在乱石地上粗鲁拍打,溅起无数细碎的石子来。
吴宝此时方才转过身来,手指上金芒愈发亮了,那狰兽连挣扎也无力,颈间金光有若绳索越收越紧,竟连咆哮也发不出声音,唯有嘶嘶抽气,濒死一般抽搐。
吴宝神色柔和,望着那狰兽奄奄一息,素来阴郁的眼中竟浮现几丝愉悦,眼看就要将那妖兽王颈骨折断时,方才微动手指,撤了金光。
那狰兽顿时气喘如牛,却一时间侧卧地上,站不起身来。
吴宝在它头上一踢,泥灰簌簌沾满赤红皮毛,这凶悍妖兽哪里还有半点王者气象,半截红舌耷拉在地上,几同死狗一般。
那青年视若无睹,只柔和笑道:“起来,下次若再想轼主,我便剁了你四只爪子,将你扔进狗笼喂狗。”
那狰兽一阵沉郁呜咽,缓缓翻身站起来,匍匐下肩头,任那青年跨坐,随后猛然一个疾冲,朝着半空飞驰而去了。
夏桐生却由始至终不曾见到这头狰兽对吴宝俯首称臣,只沉沉靠在青年怀中不省人事。
待许文礼追出山洞时,便只看见一片狼藉之中,西陵光早已气绝多时的尸身。
再朝前行上数十丈距离,许文礼便遇到团团圆圆正伏在乌云身侧,哀哀低泣。
乌云庞大身躯伏在草丛中,皮毛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撕咬伤痕,后背从肩头至后腰被撕裂一条深长伤口,鲜血淋漓。
许文礼急忙大步靠近,蹲在乌云身旁,探手在它颈侧试探,方才轻舒口气,安抚那两头崽子道:“有一口气在,不妨事。”
他轻拍灵兽袋,唤出一条细长小白蛇来。
那白蛇不过手指粗细,一尺长短。通体雪白晶莹,有若玉雕,鳞片细腻生辉,唯有两眼漆黑,仿佛一对黑曜石嵌在白玉上,灵性非常。
它轻轻绕着许文礼手腕游动两圈,便落在地上,爬上乌云后背,高高扬起小巧精致的蛇头,吐出红嫩蛇信。
一阵水色的雾气自白蛇口中吐出来,悠悠扩散,笼罩伤口。眨眼功夫,鲜血止住,伤口愈合,那灵罴微微动一动,缓缓睁开双眼。
团团圆圆顿时呜咽得愈发大声,扑到乌云身侧。
修业谷中,鏖战正酣。不时有惨呼声起,血肉横飞,无论五族盟抑或修业谷,不时有人殒命。
杨章亦是个水灵根的修士,手中一条银色长鞭如灵蛇翻腾,半空雨点纷飞,凡击中者皆是全身灵力消散,倒地不起。
展长生却是面色青白,冷汗如注,从手腕至肩头冰冷酸痛,颤抖不休。若再坚持个一时半刻,只怕再握不住斩龙枪。
他却咬牙强撑,挥动长枪,凛冽杀气连绵如天河决堤,咆哮冲向四周,凡经过之处,便溅起冲天血花。
展龙忽然道:“长生,松开。”
展长生反手将长枪刺入一名修士胸腹,眼神阴沉,只道:“不行。”
那修士中枪,初时并无动静,过了几息功夫,却仍是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几根枯骨落地。展龙涩声,却隐隐有失控迹象,仍是道:“长生,松开。”
展长生反倒催动灵力,突然一口血涌出口中,洒落在竹白衣襟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他却反倒笑道:“若是松开,就寻不回师兄了。”
丹田内刹那间剧痛无比,一声破裂声清晰在耳畔响起。展长生置若罔闻,反倒再度横扫长枪,厉声道:“与我斩龙门为敌者,杀无赦!”
他嗓音清越,穿透山谷,激起一阵回响。
群情沸腾,顿时灵光暴涨,将五族盟攻势压下几分。
慎元子白眉紧皱,忽道:“不必同宵小纠缠,只需斩杀一人,思行。”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下之人应声而出,只微微躬身,随即全身泛起淡淡黑光。
当是时,天空骤然一暗,骄阳无踪,阴冷之气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无论敌我,皆分神望向冷气袭来的源头,不觉心头一寒。
但见半空一片乌云沉沉笼罩,云层上空,立着四十万魂兵,枪钺如林,旌旗招展,为首的青年将领倨傲俯瞰,手中长剑遥遥一指,嗓音中毫无人气,只冰冷道:“速速撤离修业谷,如若不然,收编入伍。”
要入这魂兵队伍,必当先死,而后炼魂成兵。
慎元子终是变了脸色,他这千人队伍对上四十万大军,不过以卵击石。
展长生为收复、救治这四十万护国神盾,耗尽镇魂碑之力,故而那百万魂兵也随之沉眠,没有一年半载,只怕无力恢复。
若非如此,不过千人进犯,何足惧之。
众修士望向密密麻麻的魂兵之海,饶是金丹加持,修为能以一挡百,此时却也难免胆寒。
征战不觉间停下来,两边阵营各自分开。
如今实力悬殊,慎元子并未迟疑,立时道:“撤退。”
他又望向展长生诸人,一字一句冷声道:“与五族盟为敌,便是与十洲三国,所有修道者为敌,诸位好自为之。”
那国师拂袖而去,足下莲台悠然飘远。
五族盟众人接连撤退,却也有少许人留在原地,不肯跟随。
左庄正要离去时,突然停下,低声道:“既然如此,他日莫要后悔。”
伏麒立在修业谷口,朝着半空遥遥一拜,只道:“谢宗主成全,属下……我不后悔。”
五族盟来得迅猛,去得飞快,不过一时半刻便撤离得无影无踪。
修业谷众人顿时如蒙大赦,一个个力气耗尽,倒地不起。
伏麒站起身来,尚不及开口,就听远处一声惊呼,有人嘶声喊道:“掌门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