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许文礼道:“正是,左宗主因五师兄在他岛上受伤,有愧于心,故同我派一道发了诛杀令,已派出元化四护法四处寻你。”
若是旁人要助长春派也就罢了,元化宗上上下下,全有赖展长生与展龙相救,如今却忘恩负义、翻脸无情,竟要来取他性命。
展长生或是见惯人情冷暖,世事险恶,此时竟半点不觉愤怒,反倒笑出声来,随即笑叹道:“当真叫我眼界大开。阿礼,既然诛杀令已下,你为何不动手?”
许文礼冷嗤道:“我打小就不爱听令行事,他要诛杀,我偏不肯。”
展长生一声轻叹,只觉宽敞石屋内憋闷得慌,便站起身来,步出门外。
灵罴一家同夏桐生不知何时折返,正在百丈开外的石屋旁懒洋洋晒太阳。
正是晌午时分,日头正盛,照得林间青雾蓬生,融阳草银光闪闪,虎头橘红里透黄,玉液灵花紫荧荧犹若彩笔描绘,色调斑斓犹若热夏。
石屋另一头,山壁内隐隐透出烈火煞气,正是展龙在炼化碎刃。
许文礼也随他迈出屋外,复又问道:“长生,你有什么打算?”
展长生道:“唯今之计,只有闭关修行。阿礼,你回去罢,莫再来了。”
许文礼一愣,一怒,旋即醒悟过来,复又一叹,将腰间一枚方胜型墨玉佩缓缓解下,一面解一面沉声道:“长生,你不必为我操心。修道等同逆水行舟、与天争命,千难万险,才能炼就通天本领。整日依附师门,终难有大成。我必以一己之力,寻吾之大道、立吾之天命、正吾之道基,待他日正道,再将此符开启。”
那青年语调铿锵,掷地有声,一面将那墨玉佩合在掌中,无形剑气自四围而起,将玉佩密密包裹。
眼见得浓墨黑色渐渐褪色,过不了多时,那玉佩便化作一块平平无奇的白石头。
许文礼将这封印妥当的门派玉符往乾坤戒中一扔,突然展颜笑道:“无拘无束,好生轻松。长生,你身为斩龙代掌门,岂能见死不救?”
展长生不意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停了好半晌方才叹道:“我若是还赶你走成不成?”
许文礼又板起脸来,道:“不成。”
二人面面相觑,终是相视而笑,前嫌尽释。
随即许文礼便取了融阳草,回修业谷居所,去摆弄他那小灵蛇。
展长生又唤来夏桐生,仔细考较他学问法术,末了不觉汗颜。
这小少年学文习武,锻体炼魄,半点不曾耽误。追问之下,竟然是刘忠同布法大仙时时悉心教导的功劳。夏桐生如今根骨稳健,筑基指日可待。
他又取出种种法宝灵丹,在夏桐生石屋中放了满满半屋,夏桐生却道:“爹爹,我不要,我只要爹爹和大师伯下次外出时带我一道去。”
展长生盘算一番,他眼下几件事,却不便带个少年瞧见,便正色道:“待我金塔炼成,便能时时带你一道出谷。”
夏桐生听闻,立时抱住他一条手臂朝屋外拖拽,竟似要将他驱赶出去。
展长生愕然,“桐生……”
夏桐生肃容道:“我不耽误爹爹修炼,爹爹快些炼成金塔,切记君子一言九鼎,你可不许诳我。”
展长生哭笑不得,只得随他退拽,出了石屋。
又在门外查看了灵罴一家的状态,为乌云留下灵兽丹、仙草、能增益灵兽修炼的灵符秘药。
又对众崽子叮嘱一番,叫毛毛留神看着,方才返回石屋。
展龙炼化甚为稳定,展长生先前还时时分神关注,到末了,便全心沉浸在修炼之中。
那桃木化石的阵盘能储藏的法阵不分品阶,只同使用者修为有关。展长生如今能施展最高三阶法阵,至强者不过一式山崩地裂,能撼动十里方圆的土地。其余风刃水刀,看似锋锐强横,实则能被金丹以下的修士轻易闪避格挡。
若要进阶,尚需时日。
故而他便精心布阵,在阵盘中储满十二道法阵。
随后再取出镇魂碑,对着水叶舟所传的操纵之法摸索起来。
镇魂碑只比最初沉了少许,展长生神识沉入时,便瞧见一片深厚绿冰晶之中,点点细小光点,明暗大小不一,犹若夜空繁星。
每一点星光皆是一个魂灵,愈明亮硕大,魂灵便愈加完整强壮,愈暗淡细微,那魂灵便破碎孱弱,不堪一击。
按水叶舟玉符中所记载,能练魂兵者,需当魂灵完整强韧。
至于那些破碎残魂,早已失了本相,只能充作魂兵的养料,供其吞噬。
展长生便照着玉符所载方法,挑了十个犹若夜明珠一般闪烁的明亮魂灵,绘制符纹、念诵咒语,全神贯注催动灵力。
一盏茶功夫里,十粒魂灵里倒有一半受不住法术催动,散成了一团乱麻。更有甚者,竟狂性大发,转而吞噬身旁的完整魂灵。
展长生渐渐后背泌出冷汗,只觉一股暴虐心思直直冲上脑门,急忙咬破手指,剧痛激得头脑一凛,堪堪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