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听闻,不禁暗中大惊,这少宗主当真怪异,斩龙枪因其威力无匹,十方三界中,难免觊觎者众。而展龙其人,展长生犹记他当初曾如何暴虐嗜血,连杀胡岩风麾下数百黑骑、通天坊上千生灵;又如何不通人性,险些害了展长生性命。
如今固然是好转,那少主所见的昔日展龙却更比眼下暴虐百倍不止,如此仍肯同他结为道侣,若非是被展龙这俊美皮相蒙蔽得彻底,便是那少主自己残暴不通人性,与这魔枪不相上下。
如若不然,这非人非妖,非鬼非仙,既没有半点知情识趣,更全无丝毫风雅手段的一柄长枪,就连调戏的手段也学得不伦不类。徒有玉树琼枝的表象,却是个凶神恶煞的主,恶名在外,处处树敌,如何就得了那身娇肉贵的少主青睐?展长生便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想得出神,后颈微微一痛,已被展龙单手扣住,一双清冷黝黑的眼眸落在他面上,“为何胡思乱想?”
展长生微觉尴尬,咳嗽一声,眼角视野中,许文礼正朝他二人走来,他只得低声道:“师兄,我不、不曾乱想。”
二人见许文礼靠近,便彼此松开纠缠,展龙漠然一扫,便转身要走。许文礼固然希望这满身煞气,威压骇人的尊神离得愈远愈好,怎奈五师兄有命,此时只得硬起头皮,唤了一声:“展龙道兄请留步,我有一事要同二位相商。”
展龙道:“不可。”
许文礼一噎,讪讪道:“我、我尚未开口……”
展龙道:“不必。”
许文礼只得转而求助展长生,道:“长生,此事同你有绝大好处,不如……”
展长生虽对他所提的绝大好处百般好奇,在人前对师兄却是顺从恭谦,此时并不言语,只转头看向展龙。
不料展龙却当真停下脚步,道:“讲。”
许文礼大喜,他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卷色呈暗褐的羊皮纸卷,随手一指,青色剑光自指尖暴涨半丈,将左侧三步开外的岩石削得平整如镜,随即便将那羊皮纸卷铺展在石台上。顿时细细的深色墨线缓缓在纸卷上展开,形成了一幅汇聚山海湖泊、陆地深谷的堪舆图。
展长生乍见那藏宝图便两眼冒光,一心等他开口,却见这青年剑修面带尴尬,抬手挠挠后脑,又道:“五师兄,这是哪里的藏宝图?”
潘辞本待让许文礼同展氏师兄弟细细分说清楚,他只从旁补充即可。
如今师弟不争气,潘辞只得亲身上阵,修长优美的手指轻轻在堪舆图中间一点,所点之处,以掺杂丹砂、金粉的漆墨做了标记。经年累月,不知更替轮回,那施了法术保护的羊皮纸经不住岁月磋磨,褪色而破旧,那点金红却依旧光耀夺目,停留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枝桠状标记之中。
展长生略略思忖,顿时心领神会,问道:“这是落命林的藏宝图?”
潘辞许是因他猜中,故而愉悦笑开,冷淡眼神带上些许暖意,落在展长生面上,柔声道:“如假包换。”
展龙负手立在一旁,却冷道:“故弄玄虚,快讲正事。”
潘辞微微敛容,又道:“落命林名不副实,实则蕴含生机,外界失传的上古灵草依旧孕育其中,实则乃养命林。”他见展龙眉峰蹙起,微微叹息,只得长话短说,“藏宝图中所载地点,乃是一位仙人羽化升之前,留于人世的故居。”
这仙人自号桃仁居士,乃是一名阵修,最擅使用阵型克敌,攻其不备,所向披靡。他的本命法宝乃是九千年雷击木制成的桃木盘,至阳至圣、却邪驱煞、伏魔降妖,乃天下正气、正道之首。
那桃仁居士生性最喜桃花,在居住的山谷内外遍种桃树,每年三四月时,百里桃花灼灼盛开,如粉灿云霞铺地,香风熏暖,煞是动人。
这普通的凡俗间桃树在落命林中养育了数百年,竟生了灵性。好在桃仁居士飞升前,亦是为这桃林做好打算,布下重重机关,擅自闯入者,千难万险,九死一生,难以应付。
这桃林中却伴生了一种葫芦,名唤青涯,古籍有云:“青涯生金液,道法自然成”,青涯葫芦结实之后,果实自然中空,凝结天地精华,在内里生出精粹的金液,乃是助修行者结丹的天然宝药。
因这金液生于木中、性带水相,故而对水、木灵根的修士修行最有助益,纵使不足结丹修为者,若能得金液加持,也能长足进步,这便是许文礼所说,对展长生大有好处的宝贝。
展长生尚在狐疑,潘辞见他神色,便又笑道:“我乃金灵根,阿礼是奇诡的水火双灵根,除非师尊过目,否则不敢擅自服食灵物。我自师尊手中得了这藏宝图,自是另有任务……”
他尚未说出口时,许文礼已截去话头,抢先道:“我们是去偷桃的。”
潘辞更正道:“摘桃。”
许文礼皱眉,固执道:“不问自取是为偷。”
潘辞叹息道:“无主之物,如何问……罢了,你说偷便是偷。”
他又同展龙、展长生分说清楚:“那桃林虽是凡木得了灵气,其中却藏有一株蟠桃树,虽不如三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的万寿无疆桃,却也是个宝贝,用来贺寿,最妥贴不过。故而我师兄弟二人奉师尊之命,要设法入谷偷……咳,摘桃。”
潘辞险些失言,目光中便隐含责备,扫向许文礼,那青年剑修却笑意盈盈,故作无辜。
潘辞又道:“我这小师弟性子顽劣,于修道一事上却颇有点天赋,他看重之人,于我长春派自然是友非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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