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知道不妥,便收束了心神。左右先抵达天孤城外潜伏下来,看清形势再作计较。
展长生这边厢堪堪静下心来,那血雾沉寂数日后,忽而急遽旋转,犹如一阵龙卷风平地而生,呼啸风声震耳欲聋。卷得谷中草木翻飞、山石破碎,接连发出巨响,天地间一片血红刺目。
不过顷刻之间,那猩红血雾骤然一收,便犹若雨过天晴,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余了晴空万里下的满地狼藉同空山静寂。
展长生方才站起身来,见展龙立在原地,雪素的深衣又被撕扯成了碎布,露出铁打一般紧实的雄壮身躯。那水晶发簪早已碎裂,黑发如瀑披散下来。
周身气势却更是凝练肃杀几分,目光如利枪,森然冰寒,唯有在见到展长生时,方才有些许柔和,沉声唤道:“师弟。”
展长生见他平安,便觉心中欢喜,欣然迎上前去,笑道:“师兄,可是炼化妥当了?”
展龙道:“正是。”他将身上碎布撤去,重新换上了往日的玄色长衫。
展长生好奇追问:“师兄为何独独那一日要换素白深衣?”
展龙正一圈圈收束腰带,闻言时手中动作不停,“九月初九,是我出炉之日。师尊曾言,神枪出世,生灵涂炭,故而要服素。”
展长生微微一愣,便忆起冥界时那老媪凄厉喝声:神枪出,万鬼哭。
斩龙枪为杀灭而生,出世之时,神鬼皆哭。是为畏惧,是为憎恶,是为背离。
展长生心头低叹,只抬起手来,为他整理衣襟,“师兄,凡人生辰那日,要吃长寿面的。”
展龙道:“我并非凡人。”
展长生略略一怔,仍是续道:“明年你生辰,我为你煮一碗长寿面。”
展龙眉头微皱,迟疑道:“凡间食物,于我并无用处,为何要大费周折?”
展长生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仍是按下性子为他解释:“出炉之日,是你生辰,自然要庆祝。”
展龙却道:“我……出炉之后,大开杀戒,死在枪下者不计其数。凶兵出世,为何要庆祝?”
展长生终是失了耐心,狠狠将他衣襟一扯,收拢后撒手,怒道:“总有人为你出世欢喜!”
展龙剑眉微蹙,似在追忆一般,须臾后不以为然摇头,“不曾有过。”
展长生见他眉宇间一派漠然,终是叹息出声,踮起脚为展龙梳理长发,这次取出一条青绸长条,为他收束发丝。展龙低头任他动作,忽地低声道:“长生,你长高了。”
展长生唇角微勾,笑道:“我这般年轻,自然要长的。”
周遭溪水潺潺,和风轻缓,因那真血龙魂收了,百鸟返巢,隐隐传来几声清越鸣叫,更衬得谷中清幽安闲,岁月如诗。
他为展龙束好长发,用绸缎仔细系成高挑马尾,柔声道:“师兄,有你出世,才有我今日,你生辰时,我自是欢喜的。”
展龙垂目看他,忽地将那少年圈在怀中,唇齿交缠,却并未如往常般汲取神泉,只是辗转贴合,温情摩挲。
展长生一时间错愕,任由他双唇相贴,直待唇分时依旧神情呆滞。
展龙却已松手,自他身旁路过,一扬手,将一枚卵形物事抄在手中,皱眉道:“这是枚雕蛋。”
展长生回过神来,暗道惭愧,这几日忙碌,他竟将那雕蛋给忘在脑后了。原本的银底金纹,如今却被血雾侵染,金纹赤红,血丝一般蔓延在银色外壳上,明明暗暗变换,有若活物。
展龙哼笑道:“只怕是那老雕从别处盗来的,本已失去生机,却吸了我一丝真血龙魂保住了性命。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能克制血孽,孵化成型。长生,你可要收了它?”
展长生道:“妖禽之王,自然要收——如何收?”
展龙道:“你忍着点痛。”便拉过他右手,在食指上一划。展长生只觉指腹疼痛,随即一滴鲜血落在蛋壳上,竟被尽数吸收了。那密布的血丝暗了一暗,似乎减弱了些许。
展龙又在他手指一抹,伤痕便无影无踪,“如这般每日滴血喂它,一月内便能见成效。”
展长生便将那雕蛋收入储物袋中,再取出青金石条问道:“师兄,这又是何物?”
展龙将展长生的手同石条一道握在手中,神识一扫,“这是某处秘藏的开门石钥,你从何处得来……师弟,你怎的脸红了。”
平日里并未有不妥,此时被展龙触碰,展长生却只觉头皮一炸,险些就要挣脱,却仍是硬生生忍住。
被展龙一问,他再受不住尴尬,自展龙掌中抽回手,将老雕之事同他分说清楚。
展龙闭目凝神片刻,方才道:“那雕魂记忆留在主刃残片中,并无这秘藏的消息,不过……”
展长生怒道:“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展龙见他不知为了何事恼羞成怒,不由多看了几眼,方才道:“我已知晓九转莲华妙法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