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庆的队长知道他表弟竟然也是“花宴”中受害的人,心有恻隐,立刻提点他,连夜带着苏展离开京城,千万千万不要再回来。
方长庆听从了他的话,带着尚未恢复的苏展立刻离开。他随后悄悄查探过自己那些兄弟的下落。王爷府的死士早换了一批,当年知道花宴案子的人死得一个不剩,包括好心提醒他远离的队长。
他一路逃匿,终于在十方城的东菜市落脚。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天不管地不管,官府也不管。他凭着一身力气,可以养活自己和苏展,还能买回来药草帮苏展疗伤。
但苏展却再也不是他稚气木讷的表弟了。
苏展仍在角落喃喃自语,张公子被伤痛激得翻来滚去,无奈双手被缚,做不了什么。
方长庆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拎着鱼筐走出去。鱼筐里有鱼汁,还扔着张公子的衣物。他拿出衣物塞到床底,看到床底下塞着沾满了血的被褥。
他杀了好几个人了。
方长庆回头看苏展。苏展站得位置有些暗,漏下来的天光也照不到,只能听到有节奏的撞击声和他的说话声。
方长庆从他身边走过,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气,我去给你找吃的。”
苏展不说话了。
方长庆大步走在巷子里,他看到一条瘦弱的青蛇游过青砖,钻入黑魆魆的洞口。
迟夜白和司马凤回到少意盟,立刻给迟星剑写了一封信。要查花宴案子中幸存的孩子,靠十方城分舍是做不到的。
鹰带着消息飞回去了,当夜夜里,又有两只带着消息飞了回来。
接到十方城的传讯,迟夜白和司马凤立刻驱马进了十方城。是鹰贝舍的探子们找到了那几个逃窜的暗娼。
暗娼们没有逃得很远,她们躲在东菜市外面的桥底下,就等着人都走之后再回家里,一切如常。
几个姑娘都是一脸紧张害怕的神情,司马凤尽量温和地询问,终于从她们口中问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死去的陈刘两家公子,谢安康儿子,卓永和现在失踪的张公子,全都是她们的客人。
她们几个姐妹是东菜市里头最出名的暗娼,皆因其中还有一对美艳的双生子,十分讨客人的喜欢。她们对客人的来历去向都不闻不问,拿够了钱把人送走就罢。因而虽然知道这几个公子都死了,也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毕竟不是死在自己家里。
“见过有谁注意到这几个公子爷么?”
“没注意过。”年纪略大的女子答道,“唯一能回回都注意到这些人的,只有东菜市路口卖馄饨的人哩。”
“这几位公子爷离开的时候,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司马凤又问。
“没有。”那女子很快回答。
她话音刚落,身后有位少女怯生生抬起头:“说到怪事……”
“如何?”司马凤连忙追问。
“我听过有打斗的声音。”少女低声说,“那日我的客人,是少意盟那个失踪了的汉子。他出门之后就起了大风,我怕门外的灯被吹坏,便开门察看。结果在巷底听见了一些争执和打斗的声音。”
司马凤点点头,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年长的女人回头瞧了那少女一眼。少女十分紧张,吞吞吐吐,不敢再看她。
“有人……在另一边打架。我听得不真切,又害怕,所以不敢走得太紧。但……但我晓得,那是两个人的声音。两个都不是少意盟的卓公子。”她的脸色惨白,“卓公子常来找我,我熟悉他的声音的。”
司马凤放轻声音,十分温柔地问她:“那你听得出他们说了什么吗?”
“有个人……”少女顿了顿,突然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大声道,“有个人喊了一句长庆哥!”
她才说完,那个年长的女子便回头给了她一个耳光。
司马凤连忙制住那年长女子:“做什么!”
“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而已。”女子沉声道,“她浑浑噩噩,听错了也不奇怪。”
司马凤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他记得“长庆哥”这个称呼。是那天拦着他不让他跟随迟夜白走进深处的卖鱼郎。
迟夜白冲着跟在两人身后的分舍头领挥挥手,头领立刻点头,转身飞快离去了。
“我们很快就能查出谁是长庆哥。”司马凤笑道,“你想帮他隐瞒什么?”
女子低着头,手指绞紧衣袖,半晌才抬起头,一字字道:“他不是坏人。他是被人控制的。”
“谁控制了他?”司马凤立刻问。
女子却再不肯说话,低垂着脑袋,肩膀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