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张大树叶子给司马凤扇风,“他对迟少爷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迟少爷给他整理东西。”
甘乐意十分喜爱迟夜白,那喜爱里并无任何其余成分,全因迟夜白过目不忘,他非常需要。
甘好也喜爱迟夜白,他的喜爱和他师弟的喜爱,实质上也是一模一样的。
师兄弟大约是因为都从同一个人那里学习技艺,因而两人也都是一样的不擅长整理卷籍。甘乐意的小院子里有两间房子,原本一间放杂物,一间睡人,现在两间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册,他和宋悲言只能可怜巴巴地在书堆里刨出两块空地睡觉。甘好的院子和甘乐意也差不多,甚至比甘乐意更乱,阿四去看了两眼,连忙跑回来了。没眼看。
司马凤在树荫下运功,没好气地说:“一丘之貉!”
“……少爷,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阿四说,“迟少爷又得说你不学无术了。”
“大概就是那意思,你懂就行了。”司马凤不悦道,“他说小白给他整理完那两个房间的东西,就能抵消两千两。可是一千两也是天价。一千两呐,不是一百两,一千两!”
阿四哂笑,继续给他殷勤扇风,好让他的火气稍稍降下一些。迟夜白和甘好在房间里说话,司马凤无法分心运功,干脆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偷听两人说话。
听了一会儿,迟夜白突然问起了三寸蛇的事情。
甘好坦白地告诉迟夜白,他自己也觉得诧异。三寸蛇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量不多,他不可能随处给别人,当年在外游历时他确实去过照梅峰,因为贺三笑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他便将一颗三寸蛇的药球赠与了贺三笑。
“我从没给过其他人。”甘好说。
司马凤睁开眼,抿紧了嘴唇。
文玄舟的事情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迟夜白。但甘好既然说自己没有把三寸蛇给过除贺三笑之外的人,那么宋悲言是怎么从文玄舟那里看到三寸蛇的?是贺三笑给文玄舟的?
容坚说文玄舟拜访过贺三笑,但仅仅这样,就能让贺三笑把珍贵的三寸蛇取出相赠?
他一脸艰深地盯着院子对面的厢房,耳朵里还传来甘好和迟夜白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听闻青河发生了杀人奇案,你们不去抓凶手么?”
“我们不去。”
“惩恶扬善,不是你们的宗旨么?”
“我们?反正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做情报贩子。”
“那外面那位大爷呢?”
“……可能是惩恶扬善吧。”
迟夜白的回答速度很慢。司马凤知道他现在一定正在飞速地翻阅和整理书册。这个时候甘好说的任何话对迟夜白都是令人厌烦的干扰,司马凤很高兴地等待着迟夜白怒把甘好赶出来的那一刻。
他被赶过很多次,现在特别想让甘好也见识见识迟夜白并不温柔也并不和善的一面。
“说到杀人奇案,上个月我也听过一件。”
“嗯。”
“是被人用锤子打死的。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就在城北那里,没人管的地方。”甘好说,“也没人报官,死了便死了。听说财物也被搜刮一空,但本来似乎也没什么钱财……”
“怎么死的?”厢房里翻动纸张的声音停了,迟夜白认真问道。
“被锤子敲死的。”甘好说,“好像那杀人的凶手还在房子里睡了一夜,东西也都吃光了。这事情城北许多人都晓得,你若有兴趣,去问问便知。”
司马凤连忙站起身。迟夜白已从厢房中推门而出。
“走,去找你爹娘。”迟夜白说,“杀人凶手在房中睡觉并进食,和前几天发生的案子是一样的。”
“官府怀疑那人是惯犯,但查不到别的案子是么?”
“是的。”迟夜白拉着他,“走吧。”
阿四了解自己少爷,知道他不想在迟夜白面前暴露自己其实行走无碍的事实,因而正要伸手去搀扶司马凤……但迟夜白已经将人拉住了。
迟夜白看看阿四的手,又看看自己,连忙把手缩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阿四,扶着你家少爷。”
阿四:“少爷,我能扶你吗?”
司马凤:“不能。”
说罢歪歪扭扭地跟着迟夜白走了。
行至肉铺门外,司马凤突然开口:“其实应该不止这两件。”
“什么?”
“凶手杀人之后还能吃饭睡觉,绝非常人,也绝对不是新手。”司马凤说,“青河和蓬阳从未出过这样的杀人案子,不妨去查查别处。”
迟夜白点点头,掏出袖中鹰哨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