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身上就笼罩着一种日月同辉的光环。
我们,管这种光芒叫——与生俱来的气质。
那么,此刻,这种光环,正在景煊的身上发光发热,炽烈如火,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程爱瑜抬眼看着景煊,他深邃的眸底,缩映着她的影子,霸气内敛,却依旧强势的眼神,静静地将她笼住,毫不避讳。眼神对肆,程爱瑜是那样的想要逃开这种几乎要灼伤她眸子的目光,但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移开视线。直到门边传来一声很低的轻咳,才让程爱瑜倏然回神,一回头,猛然一惊——
“哥?!”
“哟,还知道叫人,嗯不错,没烧傻了!”随手带上门,程泓源走到病床前,轻飘飘却饱含深意的眼神从景煊面上划过,微微一点头,就伸手摸了摸小妹的头,低头瞧着病床上满脸倦意,脸儿却俏红的妹妹,随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开心了,平时让你注意身体,你就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好了,住院了吧!哼,你这小混蛋,好说歹说都没用,非得吃了苦头,才知道疼,真是——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哥……”微微皱眉,程爱瑜爱娇的喊了声,轻轻捶了下程泓源道:“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有点小毛病,发个烧,仅此而已。你看着,我等回家睡一觉,休息两天,改明儿就又活蹦乱跳的了。嗨嗨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也说过吗,发烧是好事,越烧越聪明!”
“聪明?姑娘,我那说的是小孩子,小孩懂不?你多大了,你今年都二十五了,持续高烧是会烧坏脑子的!好,咱不说这个,就说小孩子,那也得及时就医,否则,别说能不能聪明了,这脑子日后能不能用,都得二话!”程泓源再度伸手,狠狠地敲了下妹妹的额头,毫不客气的传达指示:“这次是警告处分,我可告诉你,要有下次,我不会给你瞒着家里人了。你就等着被大哥绑回家,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吧!”
一听这话,程爱瑜原本瞪着的眼睛,就立马眯了起来,脸上跟着扬起笑容,乖巧的扯了扯程泓源的袖管,孩子气的对他撒娇,摇了摇他的手臂。若不是因为两人离得稍微有些远,她现在身上又没什么力气,估计就已经蹭上去了。
“二哥……你不会的。我家二哥最好了,最疼小鱼儿!”
“别给我戴高帽子罐蜜糖,哥哥我不吃你这一套!”程泓源故作生气的推开她,又伸手揉了下她的发顶。
程姑娘见这软招不成,就再换一招,干脆眉梢一扬,眼尾儿一抬,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眼底闪着坏主意的瞪了眼程泓源,嘟着小嘴儿,气哼哼的说:“哼,那我明儿就给未来嫂子打电话,把嫂子拐过来,让你一人睡冷被窝。我还要二十四小时严密霸占嫂子,绝对不给你任何挨着嫂子的机会!程泓源,我说到做到!”
“哟呵,长本事了,会威胁我了!”别说,程泓源还真服了,本想伸手戳了戳程爱瑜的额头,却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适时攀上了程爱瑜的额头,似乎在测量她的体温,但程泓源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转手改道,摸了下妹妹的小脸蛋,就赶紧缩回来。“好了,这次就放过你。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小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是一个人在外头,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诶,有什么不舒服的,别都藏在心里。今天,要不是唐枫,我根本不知道你病了……”
“那厮儿是个大嘴巴!”
程泓源瞪了她一眼:“合着你还想瞒我呢!”
程爱瑜瘪瘪嘴,举手投降。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多说无益。
程泓源斜了眼小妹,眼尾儿却扫过真贴心的给她换冰贴的男人,眼神微沉,似乎在那一瞬凝定,思考着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收回稍稍流露的心思,转眸看向了小妹,神色渐变严肃。
“我刚刚和苏敏赫见了个面。”
“苏总?”
“嗯,毕竟是他把你送到医院来的,怎么说也得感谢人家。”程泓源斟酌着,并没有将父亲有意要用程爱瑜和苏家联姻的事儿说出来。只在这时,抬头看了眼景煊,见他脸上还是淡淡的,在心里又重新估量了这个男人,为他多加了几分。短短数秒,他就调转回视线,满眼宠爱的看着程爱瑜,朝她扬了扬下巴道:“妞儿,等回头你给你们苏总去个电话,等病好了,请人家吃顿饭。别让人家说,咱们老程家的人,不懂礼貌,知道吗!”
“放心吧,这点儿事,我还是知道的。”对与苏敏赫的反常,程爱瑜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还是心理感激他能看在大家长辈相熟的面而上,没给她直接裹个草席子,从办公室扔出去,再让Eva给她抛“尸”街头。不过以苏敏赫的洁癖程度,估摸着去一次医院,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都会处于一种极度不正常的范围里,嗯……要小心!
“喂喂喂……小妹,你想什么呢,喊你这些神儿都不见你动一下。”
程泓源抬头又看了眼,正在给程爱瑜放慢点滴速度的景煊,在心里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拿这两人该怎么是好,不过他这个当哥的,能说的,能做的,都已经够份儿了,接下来,就得看这两人自己怎么走了。但不论他们怎么走,他这个名嘴大状,总不能该行干起扯皮条的勾当,给两人剥光了锁房里,闭门造人吧!
“是你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呢吧,笑的——也太贱了!”程爱瑜眯着眼睛,瞅着兄长,见眼前递了杯水,她刚想抬起软弱无力的手,拿杯子就自动递到了她的嘴边,微微倾斜杯身,压根没有让她动手的意象。程爱瑜抬眼看着景煊,像是被惊到的小兔子,立刻垂下眸子,将视线平缓的滑向程泓源,略有些尴尬的就着景煊的手,喝了半杯水,润了润有些干哑的嗓子。但这心里,却伸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瞬间就暖了她的心坎儿,渐渐充盈,与另一半的冷意相互对抗着,纠缠着。
“小兔崽子,越发儿的没大没小了,说谁贱呢!”坐了半天都没人给递杯水的程泓源,唬了眼妹妹,自己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咬牙切齿的说:“你是皮痒了吧,改明儿回去,哥请你吃皮带炒肉丝儿……”
“噗嗤,你还说我,我要是小兔崽子,你是什么,咱家是什么!兔子窝啊!”程爱瑜这会儿似乎精神头儿挺足的,笑的神气活现,还磨了磨牙,笑眯眯的弯着眼睛揭程泓源的短道:“咱打小长到大,就没尝过皮带肉丝儿是什么味儿,倒是二哥你,吃的是最多的!”
那是,从小到大,不论她有什么错,家人都会笑眯眯的摸摸头的头,在把错推到她那三个哥哥的头上。谁让他们是哥哥没照顾好妹妹呢?就连最能镇得住她的大伯,在这种问题上,也和老爷子他们一样,站在同一观点上。而相比大哥和三哥,程泓源是打小替她挨打挨得最多的一个,不过他俩的关系也是最瓷实,最没大没小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谁!”程泓源伸手就要赏她个巴掌,却见程爱瑜下意识的抓住眼前人,就往人家身后躲。
和小时候的动作如出一辙,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抓着具有保护性的人,往后一缩,在稍稍伸出头来继续挑衅:“怎么被戳了痛楚,不淡定了?你还有好多软肋呢,要不要我一一说出来?景煊,你知不知道……”
话语戛然而止。
程爱瑜抬头看着被自己紧握着手的男人,那微微弯着的眼睛,倏然间睁开,眼神也冷了下来,但眼底的一抹慌张,是如何都遮掩不去的。
她,她怎么会……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就像程爱瑜小时候那样,她习惯了众心捧月,习惯了追着景煊跑,习惯了他的包容,习惯了他的保护,更是习惯了有他带在身边的那份安然。而如今,当她习惯了他的一切都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时,他又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习惯,甚至强行改变了她的习惯,渐渐融入了她的生活,和她纠缠不清,以至于此时,她居然下意识的抓住了他,和他说……
“咳咳——”程泓源瞧出了端倪,握着拳头,在唇瓣干咳了两声,给程爱瑜唤回魂,又抬腕看了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会酒店整理明天上庭的资料。小鱼宝贝儿,明儿哥哥下庭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顿了下,他抬头看着景煊,“不用送我,我自己走。谢谢你照顾她,有你在,我放心……”
男人间的对话,没有小姑娘那么缠绵,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或是微微颔首,就能了然彼此的心意。
而程泓源出了门,她和景煊就等于又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处境里。
不多会儿,特医拿了新的血样报告过来,又给她做了个常规检查,之后让护士给她换了点滴,继续输液。
而她似乎和谁都能扬起微笑,甚至妙语连珠的调侃几句,唯独单独面对他时,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连嘴角的微笑都是那样的刻意。
景煊微微握经拳头,在缓缓松开,看来要打开她的心结,他还有段路要走啊!
景煊又给她换了个冰贴,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接着又拿了体温计给她:“张嘴……含住了!”
程爱瑜依言,真张嘴叼着那个冰凉凉的老式体温计,但脑子里怎么就窜出了顾繁华上次发烧时,她拿体温计往顾大小姐塞嘴里戳时,顾大小姐眉眼一挑,故意冒出来恶心她的话呢——“小鱼,我怎么感觉,含着个体温计,跟Blow—job式的。就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细了……”
靠,她在想什么!
程爱瑜还真有点脸红,好在景煊正站在落地窗边,背对着她,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窘呢!
哗啦——
厚重的窗帘拉开,窗外,冶艳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洒下一地碎金色的光芒。
程爱瑜微微眯起眼睛,看窗边的景煊,因为滤光玻璃的作用,使得这日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种属于昼夜交替间的柔媚,柔柔地洒在床前,泛着金红色的光芒。适应了灯光的程爱瑜,看着这样的阳光,有些眼睛发酸。但她还是不舍的抽回视线,那温柔的光线,在景煊周身晕开,仿佛给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描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威严而又神秘。
——“咱景哥,这身板勾的姐姐我是心神荡漾啊!小鱼儿,你有福气喽!”
顾繁华不正经的话音,又跳入了程爱瑜的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随口玩笑,并没上心,但今天却又想了起来。甚至……她还真认真的去看了,默默地打量着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修腿长,腰板儿笔挺……这身板,搁在人堆里,还真是数一数二的,也难怪控身材的顾繁华会觉得心神荡漾,百看不厌。其实景煊的身材属于标准的高瘦型,然而长期的部队生活与军事锻炼,将他的肩背锻炼得比同龄人要坚实很多,是明显的倒三角身材,黄金比例。而他全身的轮廓很分明,硬朗且挺拔,肌肉线条更是漂亮得没话说,她看过摸过还……咬过,所以她的发言,绝对中肯。这样的身材比例,相当的百里挑一。如果非要用四个字四个字的形容,那她此刻想到的就一举——玉树临风,日月同辉。这男人的皮相,的确没的说,就连骨头架子都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别致劲儿,难怪唐枫每次见了繁华说道景煊身材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就一个劲的冒酸泡泡,直嚷嚷着伸手拽她,让她这个摸过景煊的人,也摸摸他的,在凭良心的说一句,到底谁身板儿更好!
……
想着这些嬉闹,程爱瑜不经意的笑出声来。
景煊无声的转头,看漆黑的眸看着她映着碎金般阳光的眸子,闯入眼中,是无与伦比的透亮与温暖。但只是一瞬,那笑容就消失在她镀着层金色的深眸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罢了,她既然不愿意走出来,那她就把她从她的世界里拽出来吧!拽不出,他就挤进去,只要她的心里还有足够的余地。
景煊走过去,给她调整了下输液速度,伸手拿了她含在口中的温度计,看了看——三十八度。嗯,快回到正常体温了。
稍稍安慰的景煊,松了口气,随手将体温计反倒一旁的消毒杯里,转而拿了电子体温计,放在她耳廓里又测了下,确定温度相差不大,就记录了下来。“还有点发烧,不过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景煊放下手中的笔,扫了眼温度记录,转身在她床边坐下,一直胳膊绕过她的后颈,轻轻地揽住程爱瑜,将她半环在怀里,并将手中拿着的药片塞到她的口中,接着又给她拿了刚倒好的水,低头轻轻地吹了几口,就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下去,“慢点儿喝,小心呛着!”
程爱瑜抿着杯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这周到劲儿,他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温热的清水,顺着口腔缓缓划入腹中,似乎又一股热流,从唇齿间滑落,暖了她空落落的胃,却是那样的令人心安。
但这样的安逸,对程爱瑜来说,却是短暂的,就像一瞬即使的梦,让她想要沉醉,却又想要快点儿醒来。
一杯水,喝了大半,程爱瑜怕再喝下去自己要尿崩了,赶紧伸手拽了拽景煊的衬衫衣摆。一僵,却又赶紧收回手,低声问道:“你不要回部队吗?”
“师长给了探亲假,不过明天中午要回去报到,市里有个会。”景煊放下杯子,靠在床头环抱着她,伸手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是要赶我走,还是不舍的我走?”
程爱瑜顿时后背僵直,想起来,但好像这高烧耗干了她的力气,令她连挣扎的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尽量的僵着不去挨他那被顾繁华称为“视觉*”的胸膛。当然,顾繁华是隔着衣服看的,而她是剥光了评定过的。
得,她又想歪了。
“哼,我这是怕你拿我们纳税人的钱,不为纳税人办事儿,才提醒你一句。”收回心思,程爱瑜哑着嗓子,用特严肃的口吻说了句。转即又道:“还有,不是探亲假吗,不用陪干爸干妈?”
她也挺奇怪的,这探亲假怎么就那么点儿短,难不成是让他支援航天事业建设?花钱做一天飞机玩,飞十几个钟头到大洋彼岸,和他爸妈来个热情拥抱,在坐飞机回来……这有并吧这!
正想着,程爱瑜刚好抬头,这么一偏脸儿,视线就和景煊的又撞在了一起。却见他霸道的眉眼,此刻含着淡淡的笑意,柔软了他眼角眉梢的线条,与冷硬的气势。接着,没等她来及低头把脑袋藏起来,就听景煊开口,贴在她的耳边,朝她的耳廓里呼着热气道:“探亲假,也可以去探望女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程爱瑜尴尬的头脑发热,原本快要冒热气的脸上,此刻的温度估摸着都能做个煎鸡蛋了。大概,和四九城夏天里的地表温度一样,赶巧了还能烫个贴饼儿什么的。
“你啊!”景煊轻轻地捏了捏她滚烫的脸蛋,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勾起唇角:“现在不是,早晚也会是。怎么,你想越过女友阶段,直接晋升景太太?”
如果是那样,他现在就麻溜儿的去打报告!
那双眼睛太亮,亮的程爱瑜都不敢看过去,赶紧别开脸,还伸手摸了摸眼角。她甚至有些怀疑,醒来后与景煊的几次对视,她微微有些发痛的眼睛,是否因为和他对视的交战,而受了内伤。否则,她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小时候的景煊。
“我是不是病的特厉害,出现了幻觉,还回光返照?”她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赶紧闭嘴。
本以为景副师长要怒了,非得撂挑子走人不可。哪曾想,他居然从身后将她环住,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偏向他,然后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很轻很轻,却好似饱含着无尽的缠绵。
接着,那动听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样呢?你觉得是幻觉,还是回光返照?”
红润而又柔软的舌尖,从唇间伸出一丁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程爱瑜并不知道,这个动作在她做来有多撩人,若非她还病怏怏的躺在自己怀里,景煊估计非得把这撩人的小家伙剥了扔床上,狠狠地收拾一顿。
“呃……我果然病的不轻。”此刻的景煊,太温柔,温柔而又深情,就连眼底似乎都浮现出一抹疼惜之色,略带宠溺。
那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不自知的。
那是她看不懂的深邃,无法自拔。
此刻,面面相觑的两人,却是两种形态,却都纠缠在这八年的空白里。
对他,程爱瑜已经说不出是爱是恨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依旧喜欢他,只是她再用这些年培养出的良好的控制力,勒令自己坚定的站在那道坎前,始终不肯再往里走下去。
她,怕了!
对她,景煊早已抱定了要将她彻底占领的心思,虽说不知道这种心思算不算事哎,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喜欢着她,从开始就不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对待一个女人。只是,他每往前一步,她就往后退缩,看来只能将她逼到墙角,才能抓住这只狡猾的只会躲避他的小狮子。
他,更为坚定!
“那就再试试看,这样是不是梦。”
景煊轻吻她的侧脸时,轻飘飘的声音就像是落在了她的毛孔中,震得她心神俱颤。接着,他的唇慢慢划过她的颊边,又一次落在了她的唇上,用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唇峰,流连在这两片柔软之间,轻柔而小心的,细细地吻着她。
“唔……”干涩的唇瓣,得到了滋润,但她却是那样的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发疯的怀抱。可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与她的理智抗争,不想拒绝。
“程爱瑜,我听到了……”稍稍离开她的唇,景煊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听到了,你在昏迷时叫我……你心里,是有我的!”
笃定的声音强硬却又缠绵的落在她的唇间,不由分说的再次压下,等待她的是更炙热,更细腻的吻。看似霸道强硬,不容拒绝,却又是那样仔细谨慎,温柔小心。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想要回应这个吻。
舌尖微微挺进,半分有慌乱推开,步步逃离。而他似乎因为她在晃神间的挑逗,而更为卖力,狂舌横扫她的口腔,循循善诱的捕捉着那灵巧而又不老实的小舌头。
她退缩。
他前进!
她推开。
他扑会!
她节节败退。
他横扫阵地!
几番火热的唇齿纠缠,交织着女人细微的哼吟,与急促的喘息。而男人始终强势的占据主导地位,引领着女人却享受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法式长吻……极尽缠绵,*蚀骨。
最终,他终于抓住了那个想要逃避的小家伙,纠缠着,吮允着,并将她软弱无力,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上,在她的手下意识的攀上他的脖颈,为虚软的身体寻找支撑力时,他的手臂亦在同一时间收紧。她微微扬起下巴,他低头强势攻占她甜美的唇齿,与她紧密贴近。
这大概应该是亲密无间的情侣,才会有的动情的深吻,恍然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再无其他。
而此刻的程爱瑜想,若是能久久沉醉在这个长吻中,永远不服苏醒,该有多美……
B市,苏园。
闹中取静的苏家大宅,是个精致的大宅院。就和那电影城的王府似的,门庭低调,但这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风雅。但这绝对不是附庸风雅,四九城的苏家老爷子,早年留过洋,但并不像程老爷子,喜爱西式文化,他是个中式传统文化的拥护者,也是个风雅的人,但对每个孩子的教育都有一句——人,不能忘本。
此刻,苏老爷子正坐在院落的树荫下,喝着功夫茶,低头看着眼跟前的棋盘,与对面端坐着的男人对弈。
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个,真是程老爷子的大儿子,Z军区副军,程谦!
“小谦啊,你这棋艺尽得你父亲真传。好,好!”眼看着就要输棋的苏老爷子,满口称赞着程谦。相比下棋,他这人更喜欢打麻将,只可惜这家里的孩子都不在跟前,别说一张桌子凑四人了,就是凑三个出来都难!
“苏伯父过誉了。若论这围起,真正得了我父亲真传的,是我侄女。”程谦抬眼看着苏老,落下棋子。而这话,却已经被他再度引导了正题上。
“哦?就是你们老程家的那宝贝疙瘩?!”苏老摸了摸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和气的笑着眯了眯眼睛,瞄了眼程谦,就有低头下棋道:“小诺和萧瑜这两孩子,我都见过。你说的那丫头,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吧!呵呵,看那两孩子的机灵劲儿,我这老头子都能猜得到,那孩子又多好!老程有福气啊……”
程谦一听这话,上道了,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可开口却只有寥寥两字:“操心。”
“你爸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前几天给他挂电话,那老狐狸倒好,半钟头就说他的心间肉了,连我一声好也没问过。哎,看来这小丫头是真得老狐狸的心。她小时候跟着那老狐狸驻外时,我还见过一次,不过时候太久了,恐怕她压根都不记得我喽!”仿佛陷入回忆的苏老爷子,端起小杯儿,闻着茗香,惬意的呷着茶水。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这么宝贝的小丫头,你爸真愿意让她那么早嫁人?”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早点嫁了也好,指不定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报上重孙了。”
这次联姻,是苏家的大儿子,也就是苏敏赫的父亲,与程谦提及并商议的。现如今,程谦则是借拜会苏老爷子的名头,从苏老爷子这里探探口风,确认一下苏敏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真有其父那么夸夸其谈的好。虽说他想促成这次联姻,是为了政选的事儿,但程爱瑜也是他的亲侄女,打小看着的,不可能不给她安排最好的。尤其那孩子还吃过那些苦头,他这个同意为人父的,也很心疼。只不过是他当了这些年的兵,强硬惯了,有些关怀也就说不出口来了。
“哈哈,这事儿还真不能操之过急,给孩子们些相处的时间吧!这样,小谦,你要是晚上没事儿,留下吃顿饭。我这就叫人,让赫儿回来,你也好见一见。”苏老爷子看得出端倪,但他虽是个中式传统文化的拥护者,却不是个老封建。和程老一样,孩子们的事儿,他们只安排,至于其他,就看孩子们的缘分了……
程爱瑜不知道英雄是否真的气短,但她的气绝对补偿。几近癫狂的一吻,几乎让她因为缺氧,而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景煊就伏在她的枕边,手与她没有扎着吊针的手,紧紧相握,十指交缠。
而她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他就立刻醒了过来,抬头望向她,闯入她眼底的是他深不见底却漾着一丝温柔的眸。
“你醒了,来,再测测体温。”为了温度准确,特医和沐华都赞成用两种体温计,一种水银的,一种电子的。
程爱瑜机械的张嘴,没咬住那根温度计,却在第一时间反映到了一件事儿。她早上才理清楚的情绪,似乎因为刚才跟他的那么一吻,又乱了。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哪个,我感冒了。”程爱瑜看着掉在被子上的温度计,顺着被面的凹陷,缓缓朝下滚去,眼神也就随着那滚动的温度计,追了过去。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抬头,说到底,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许久没听见景煊说话,她又补了句,“会传染……”
“那好,你最好给我传染的更彻底些,然后换你来照顾我。”
景煊这么一说,程爱瑜抬头了,扑闪着意味深长的眸子,睨着他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好好的,还想生病!大不了,我……我按特护的价给你!”
她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心道,上校特护,这假估计会贵的离谱。而上次她已经赔进去不少存款了,这下要再赔一笔,估摸着,她下月就两条路,要么勒腰带,要么动用自己的基金。
但中国有句古话,叫谈钱伤感情。
眼瞅着,景煊瞪她的眼神,由明转暗在转深邃,转的她心惊肉跳,在他抬手之际,甚至凭借本能反应,想要掀被子下床。而这时,景煊的手忽然靠近她的脸庞,轻轻捧起,并拿着一只消过毒的体温计重新放入她的口中:“咬住了,再掉,我就吻着你测。”顿了下,景煊的声音稍稍放缓,又继续道:“至于你刚才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你也不准再给我说,听到没!”
这都什么强权政策?
程爱瑜赶紧点头。暗想,大概不是所有男人,都和唐枫似的,什么都讲钱,至少景煊不是。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程爱瑜都下意识的想要与他撇清关系,便含着体温计,支支唔唔的说:“景煊,虽然咱两是铁瓷,但……你还是开个价吧,我补偿你今儿半天的时间!”
“我开价?你补偿!”
景煊先是皱眉,接着忽然舒展眉心,扬起眉梢。而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让她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下她会不会又要亏损了。不过,她爷爷打她懂事儿起,就教她,欠债好还,钱清难结。而她和景煊,就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晃悠下去,这情只会越前越大,所以她干脆一点头:“对,你开价,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不伤天害理,不危害社会,不违反人道主义精神,我都愿意。”
景煊微微挑唇,看着苦着小脸,一副壮士扼腕表情的小家伙,伸手再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记着了。至于什么价位,我得想想!”
他在考虑,是否可以直接打张结婚报告,等批下来,就开价让她和自己结婚?这及不伤天害理,也不危害社会,至于人道主义精神,结婚有什么不人道的吗!
“……你,好好想。”又有种很亏的感觉,程爱瑜迟疑了会儿,缓缓吐出四个字,干脆不让自己再想下去,脸一别开,扭到一别闭上眼睛继续睡。
有可能她真的是太累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居然在一中戒备状态下,又睡着了。几分钟后,景煊轻轻拖着程爱瑜的下巴,从她口中取出那根体温计,看着她安然的睡颜,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底浮现不自知的宠溺,低声轻责:“傻乎乎的……”
把自己买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那些妙笔生花的好采访稿,是怎么从她的笔下诞生的。又或许,她只对自己,才会如此。想到这儿,景煊摇了摇头赶紧看看体温计上的温度——三十七度,退烧了。
景煊看着眼前睡得犹如一只缩起了利爪的小狮子猫儿似的小女人,摸了摸她的耳朵,就在床边坐下,手却不经意的抚上她漂亮的手指,轻轻触碰她左手尾指的指尖。如若可以,他宁可神经坏死的,是他的手指,而不是她的……
——舒晚!
他又想起了这个名字,眼底燃起一抹浓重的怒意。这女人,她若干再来招惹他的宝贝儿,他必定让她——无路可走!
这是,特医又进来了一趟,在看了程爱瑜的温度测试后,让护士给她换上了最后一瓶点滴,并对景煊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说话。
……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苏敏赫俯瞰着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脑海中,却在回放着他在病房外看见的一幕。
原本,和程泓源见了面后,他是想回来工作的,但他一想到景煊看着程爱瑜时的目光,就不自觉的开车回到了医院。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悄然的去了趟病房,只想看看她是否安好。但看见的,却是她在和景煊拥吻。不,那或许不该称之为拥吻,她的手压在那男人的胸口,在不断地想把他往外推……当时,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可一来顾及程爱瑜的颜面,怕她尴尬,二来那样冲进去的他又站在一个怎样的立场呢?
没有进去,他只是默默转身,到特医的办公室走了一趟,问明程爱瑜的情况后,就回到了公司继续工作。不过,在他离开前,特医叫住了他:“阿赫,宋叔看得出来,你对程小姐有意思。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宋叔给你个建议,真要喜欢,就主动出击,你要让她知道……而不是一直守着!不然,你的劲敌,一定会在你前头,把她拿下。”
守着吗——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守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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