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身上有一股鬼气,徘徊在他的五脏六腑,并蠢蠢欲动,试图夺走他的生气。这和魔修的噬魂之术不一样,魂魄毫无损坏,但要说阴不阴毒,就要仁者见仁。
在梵仁眼中,看到的是因果即将圆满,弯月化为满月,这是因果轮回之相。正气所在,天道维护,鬼气前来复仇,被天道所接受。
不知道这个唐颂做了什么,连天道都放任此人报仇。
来的时候匆忙,梵仁没有认真观察唐颂房间里的布置,这时才发现房间以墨绿色为主,其余的颜色都是极为深沉鲜明的,却不见柔和的色彩,尤其是没有白颜色。
床头柜是深褐色的,在这房间里并不搭配,突兀地有些格格不入。桌子上被放置一本黄色的书,这本书显然被翻阅过很多遍,它的边角起了许多毛毛刺刺,还微微的翘起。
梵仁拿起那本书,打开书皮,第一页像被水沾湿过得一样,凸起凹陷都有着清晰的轮廓,发皱得厉害。
上面写着一句话,字迹漂亮——
死人的诅咒,有时会比活人的憎恨更可怕。
‘啪嗒’一声,照片从书间掉落下地,被梵仁捡起来看。
照片不大,场景是雪山和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长得都好看,气质也很出众。
馒头忽然一指最左面的年轻人,道:“这是躺在床上的那个。”
梵仁没看不出来,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脸都成干尸样子了,也看不出什么模样,和这上面的英俊的年轻人天差地别,任谁都不敢相信是一个人,犹疑问:“馒头,你怎么看出来的?”过了会没见到馒头回答,就抬起头看去。
馒头的个头窜了好多,身体也健壮起来,梵仁整天和他在一起不能感觉到,这时候他才发现馒头和刚来的时候大有不同。梵仁现在眼中的馒头,面颊冷硬,眼神深邃,眼尾微勾带着嘲弄的笑意,薄唇绷紧,显得冷漠而刻薄。
“干嘛这么看我?”梵仁混不自在,连忙躲避了视线。
馒头却趁着没人关注他们,悄悄趴在梵仁耳边,道:“老婆,原来你脸盲啊。”
“我是你老板,对我尊重点好吗?”梵仁把馒头的脑袋推开,又对比了一下照片和唐颂本人,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这的确是一个人。
“不知道阿飘的身份究竟是不是曲洛俞,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委托杂货店,毕竟他有能力复仇。”
馒头问道:“老婆,你又为什么接委托?”
“保护凡人是作为仙人应有的责任。”梵仁正色道。
馒头:“你?”
梵仁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没那么了解我,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以后就不要叫我老婆了,这句话他想说依旧没说,估计说了也无用,不能堵住馒头那张嘴。
馒头眯着眼,深邃的目光仿佛将梵仁看透了一遍,道:“你的目的肯定不单纯,创建疯魔论坛,成为杂货店的老板,到处撒网接委托,你该不会……是想找什么东西?”
梵仁笑而不答,指着唐颂道:“我要对他搜魂,你注意一下,不要让别人打扰我。”转身背对着馒头。
白多多一直在安慰唐亚,软乎乎白胖胖的少年让唐亚缓解了惊慌的心,但忧色一直处于眼眉间。直到家庭医生检查过后,得出梵仁相同的结论,唐亚吐出浊气,终于冷静下来,询问家里的保姆:“有没有通知我哥我姐吗?”
保姆点点头道:“都通知了,您的姐姐说先去接康康,然后再赶过来。您的哥哥在国外去拍摄雪景,害怕先生生气,把电话关机,刚刚打通,他说会坐最早的一趟飞机赶回来。”
唐亚疲惫的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去弄点饭,给康康准备着。”
这时梵仁搜魂结束,馒头见他睁开眼,问道:“怎么样?”
“大部分的事情已经明白了,记忆太久远,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还需要查证一下。”
“你打算怎么做?”
梵仁看了看精神恍惚的唐亚,叹道:“就算她知道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们的,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去问她,我们去问问那个保姆吧。”
馒头没有异议,点头。
保姆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动作娴熟有速的将食材准备好。
梵仁和馒头走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菜板上是香菇、肉、玉米、虾仁,它们全部切成丁,分类好了。
梵仁凑了过去,温柔笑道:“阿姨,您厨艺这么好,唐颂老先生应该很满意您吧。”
“啊?还可以吧,关键康康喜欢吃我做的饭。”保姆憨厚的一笑,可能发现有人在这里,动作有些拘谨缓慢。
“你只负责康康的食物?”馒头的声音并不柔和,命令式询问。
保姆动作有些慌乱,连忙点头,道:“我只是康康的保姆,其他人不用我负责的。”
梵仁:“那您知道唐颂老先生为什么拒绝去医院吗?”
“不少人都怕到医院吧,这有什么问题?”保姆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气息不稳的回答,看着梵仁和馒头,是驱赶的目光。
保姆毕竟不是强硬的人,梵仁和馒头无视掉她的不悦。
梵仁问向保姆:“唐颂害怕白颜色,对吗?”
保姆手微微一抖,紧闭牙关,不理会俩人,继续拿着刀切菜。
然而梵仁和馒头已经得到了答案,从客厅到卧室,所有的地方到看不到白色,整个房子,阴郁沉沉,看不到一丝光亮。
不去医院的理由,应该也是害怕看到白色吧?
再问保姆也问不出来什么,虽然知道她在隐瞒一些事情,梵仁拉着馒头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们的对面是一个电视机,被苫上黑色的防尘布。
梵仁缓缓叙述着他从唐颂的记忆里看到的东西:“你还记得曲洛俞给唐亚讲的黑色-童话吗?其实曲洛俞是在讲他自己。”
“四十年前有四个年轻人,他们因为有摄影、冒险这两个相同的兴趣聚集一起,到秘鲁去爬雪山,拍摄雪景。相识短暂的四个年轻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当他们完成任务,准备返回时,遇到雪崩,他们逃脱掩埋的命运,但被厚重的雪堆围困,他们尝试爬出去,但没回都会体力不支倒下,几次在死亡线上掠过,最后他们放弃离开,等待营救。”
“当他们的食物和水都用光,他们的衣服被冷气和雪打透,饥饿和病魔侵袭他们的身体,他们忍受了五天,已经奄奄一息,接近死亡。他们的眼前一片黑暗,前方没有照亮的路,只有通往死亡的绝境,但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说……”
曲洛俞艰难从雪地中爬起来,温润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难听:“我去找点食物,我们不能这样死。”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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