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主任,您别激动,怪我话没说明白,这钱自然不是我个人要的,您刚才也说了,我这吃的穿的用的,都让国家给包了,我要钱做什么?可我有吃有喝,不代表咱们德江的百姓都有吃有喝啊,这笔钱自然是要被我用到德江百姓身上去的。”
薛向说的还真是实话,以他的家产,不算小妮子在港岛折腾出的阵势,单算他珍藏的那些宝贝中的宝贝,到了后世,就是顶了天的价钱,他薛老三哪里看得上这区区数十万。
关键是,他薛老三有钱,那是私人的,可他做官,要办的都是公家事,偏偏办这公事时,孔凡高管着钱袋子,就注定了他薛老三得缺这笔钱,他薛老三做事向来又好未雨绸缪,为将来计,自然得往手头弄些活钱,况且肥肉送到嘴边了,不啃下一大口,那绝对是大傻瓜。
听薛向如此言语,李老汉心中还真是五味杂陈,一边为没看错这年轻好官而略感欣慰,一边又焦急不已。
因为现在,这家伙变私为公,便是德江行署和峨眉制片厂双方公对公的谈判了,这场杀价战争,可就难打了。
“薛专员,你视金钱如粪土,俺老汉佩服,可佩服归佩服,但您是不是把您张开的那大狮子口稍微收收,哪有这样喊价的,您要知道,这片子可是俺老汉拍的,负责放映的也是俺们峨眉制片厂,要是没俺们,您那片子比画片强不了哪儿去,也就能留着自个儿欣赏,买卖就像这秤杆子,只有平衡了,这买卖才能达成,您下口太狠了,俺老汉这儿简直都没法儿还价了。”
“李主任,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买东西的爱说这东西孬,我可以理解,可像您这么张口的,我还头一回见,您瞧您这红口白牙地一叭嗒,楞生生把我这万人空巷,口碑如潮的,给说成了画片子,真是画片子,您干嘛来寻我啊,砍价可没您这样式儿的!”
“一成,最多一成,我也不跟你说什么片子好片子坏了,我只跟你算笔账,你知不知道这一成是多少,至少十万元,你小子就爬了三天山,就挣了十万块,有什么不知足的?”
“您要是这么说,那咱这买卖就是麻绳提豆腐——提也别提了,什么叫我爬了三天山,就挣了十万块钱,照您这么说,您不也是爬了三天山,凭什么,您就狮子大开口,成百万上千万的赚钱,别以为我不看电影,就不知道当下好片子的票房, 虽然你们赚的钱,九成都被上头收走了,可不代表被抽走的这笔钱不存在啊,要不您换别的片子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好价钱,话说回来,真能卖出好价钱,您也就不来巴巴寻我了,四成五,我已经让步了,您老别太过分!”
“早知道这样,我老头子当初还不如偷偷录上几份呢,你薛专员太黑心肠了,得了,我也算是杨白劳碰上了黄世仁,注定掰扯不过的,老弟啊,我就给你交个底儿吧,这次之所以选准你的,的确是看重了口碑和高票房的可能,毕竟去年的的例子摆在这儿呢,总厂想借你的功夫片,不,风景片火一把,但再火,咱们得到的钱也不过是小头,大头还是被上面弄走了,咱们厂只是按比率分钱,打个比方,别的片子卖八百万,咱们按百分十收,就得八十万,反过来呢,选你的片子上,卖出一千万,咱们就得一百万,可你这边拼命喊价,你这样搞,我们就算得了一百万,被你咬去一大口,还不如选那八十万的呢,这个道理你懂了吧。”
李老汉是被薛老三逼得真没辙了,算是彻底交了底。
薛向沉吟半晌,说道:“既然您老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不识抬举,您老先给我交个底儿,你们总厂在这次的总放映票房里能占得多少利润?”
李老汉道:“这个我倒知道,往年放映的钱,我们从来不过问,今年不赶上双轨了么,恰好弄些编外片子,赚点福利,上面在利润上卡得倒是不紧,总票房分我们一成三,按照现在国内的行情,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十万吧,毕竟现在电影都不景气,翻来覆去就那些花样,全国十多亿人,愣是卖不出高票房,别说老美的那个荷里活,连港岛那弹丸之地都比不过,咱们电影人也实在是可怜噢。”
“这不,那部虽然是张导拍的,可钱还是叫港岛公司赚去了,哪里说理去,也就是看你的有些气候,我这才跟你这儿死磨,指望多给厂里挣几个钱嘛,谁知道你死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