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一下,此刻,更是给了自己陈述的机会,显然是有了征召的意思。
戴裕彬强行定了定心神,再没有方才的从容,竟紧张地喉头一时有些发干!
不错,他已经沉沦太久了,沉沦到连魏飞这种杂碎都敢指着鼻子喝骂了,曾经的德江一支笔,落到如今的地步,又能怪谁呢,怪领导不赏识,还是怪自己锋芒太露,或许该怪这秘书太监化的制度吧。
不过,戴裕彬顾不得感概,集中精神,说起了自己的履历。
戴裕彬,七零年高中毕业,因为家庭成分关系,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随后,进入宜阳日报编辑报,负责文字校对工作,随后陆续有文章发表,七七年,一篇,发表在蜀中日报上,名震一时,为当时的德江革委会第一副主任刘国胜所赏识,一跃成为德江地区二号大秘,权重一时。
可惜,好景不长,两个半月以后,戴大秘被刘国胜所黜,就此,在秘书科坐了冷板凳,且一坐就是六年。
“……六年时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六年,六年来,我看着一个个不如我的,举步高升,反过来成了我的领导,我……”
话至此处,戴裕彬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转换话题道:“首长,我并非是自怨自艾之辈,实在是这次您的到来,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机会,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薛向并不觉得戴裕彬失态有何不妥,只要不是表演,反见真性情,更何况,使功不如使过,一个遭遇过挫折的秘书,反比那骄矜之辈更合用,当初的楚朝晖不也正是如此?
“你胆子很大,说说我为什么要用你!”
“首长,不是我胆子大,而是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您不用我,我无官无职,最坏的结果,依旧是在办公室坐冷板凳。”
薛向笑笑:“这倒是句实话,这么说,你已经用这种手段,毛遂自荐过许多领导了。”
戴裕彬首次失去了镇定,急急摆手,“不是,不是,我有自知之明,那些领导,虽有千面,但某些地方,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一定不会用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薛向按灭了烟头,打断他的分辨,“又回到了老问题,说说,我为什么一定要用你!”
戴裕彬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我并不敢保证首长会用我,因为用与不用,决定权在首长手中,我只能说,目前的我,很适合首长用,首长和孔专员之事,在行署已经不是秘密,以孔专员之威,以首长初来乍到就露出的骄狂,没有人会看好首长,这就决定了,在行署办公室内,首长获得的支持一定不会很多,说句不中听的,首长即便是想挑通讯员,那些人也会惟恐避之不及,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是首长不多的选择之一。”
“除此外,以目前的情况看,首长选通讯员,首要的考虑不是合用,而是忠诚,而我,合用与否,首长以后会知道,而忠诚与否,首长马上就能知道;再加上,先前说的,首长行事出奇,必不是凡夫俗子,必不会以老眼光看人,综上所述,我认为我有很大的几率成功,因此,才贸然一试。”
冷静,精明,大胆,
这是短短半个钟头相处下来,薛向给戴裕彬的评价!
继而,薛向又想:机会果真是给准备好了的人,戴裕彬将来若有成就,今日这别处一格的跟踪,必然撅功至伟。而这跟踪领导,乃非常人不可为,也非可以妄为,戴裕彬敢行此策,乃是分析了自己昨日行事,再综合自己的年纪,进而推断出自己的秉性,而相应做出的决定,可谓是胆大包天,心细如发。
“是人材!但绝非好秘书。”这是薛向最后给予戴裕彬的评价。
不过对别人来说不是好秘书,对薛向这种毫无半点官僚气,又聪明绝顶之人,却是极为合用的秘书,他丝毫不担心自己驾驭不住此人。
不过,即便要用,现在也还不到薛向做出决定的时候,毕竟现在所知的,仅是此人的一面之词,世事如何,有待核查。
“说说你怎么被刘国胜主任黜落的?”薛向问出了他最后感兴趣的两个话题之一。
戴裕彬道:“说来也是我年轻识浅,为人所趁,当时,刘主任和德江一号张主任为对手,一次,张主任趁刘主任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来拜访他,恰好我在办公室,身为刘主任的秘书,我自然只有接待张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