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毛有财这个是但有千般恶,却有一点好,那就是这以局为家的心态,简直比最有责任心的局长还要称职十分。当然,说毛有财以局为家,并不是夸赞这家伙爱岗敬业,责任心强,单指这家伙的金钱独占欲实在是太强了,太适合干财政局局长了。
不说人家在财政局能谨守门户,几乎做到一毛不拔,以微弱之收入,支撑偌大个贫困县七年,简直就是叹声“神迹”亦不为过。人家是真正做到了,视局如家,视局里钱如自家钱,除非到万不得已,绝对是死活不开包的。
而现如今,组建了财会中心,他这有名无实的副主任已然干得劲头十足,虽然权力大减,管不到钱了,可还是见不得别人来财会中心要账,逢上了,就要过去和人家理论、咆哮、争吵……真个是看得薛向都差点儿感动得叫声“毛有财好同志”了。
却说这会儿,毛有财气冲冲地汇报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薛向的脸色立时就冻住了。
实事求是地讲,他压根儿也没想能在目前账面上的这点钱上下功夫,还指望剩下点,贴补明年之用云云。他是半分这样的念头也没有,他之所以压着这钱,不一次发干净,理由有二:
一是,他还没想到从哪儿再开辟新的财源,若是这会儿就把账面清空了,这本就闲散得能跑马的财会中心,岂不是真要成跑马场?这帮闲得直打哈欠的家伙们,没人吵架了,岂不是要闲出毛病来?
二是,他薛某人实在是太熟悉这帮要债的是什么德性了,你要是痛痛快快地一次给钱,保准被这帮家伙当作肥肉,说不得头天拿了钱。第二天又得转回来,接着朝你伸手,因为这世上除了有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外,照样可以有句“我要伸手。何患无辞”,毕竟这帮家伙别的本事可能没有,想由头要银子的本事,简直就是通了天,薛向可不想惯这帮人这毛病。
薛向是没打算一次发完,可这会儿已经容不得你薛某人打算了,人家已经自觉到亲自上门来取了。薛向几乎连脑袋都没歪一下。便猜到了是谁在其中使力,可知道归知道,他却是一点儿辄也没有,毕竟他兜里就这点儿货。全发了,后边个把多月如何撑渡?
薛向沉吟半晌,看得毛有财直跺脚,急道:“薛主任,我看咱们也不必跟那帮人客气。直接叫人撵出去,大门一关,直接拿杠子顶死,不信他们还敢推墙不成,你放心。我们财政局的大缸都是原木,海碗口粗细,就是墙倒了,保证门也是无恙的……”
毛有财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家的避债高招,看模样,是真担心财会中心这点家底被掏空了,可薛向这会儿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听他胡吹乱侃,竟蹭得一下站起身来,迈开大步,奔出门去,一路向南,竟是不管不顾身边的招呼声,径直奔出财政局大门,又继续向南奔行。
薛向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忽然这么想要奔跑,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一直向南,直到半个小时候,薛向停了下来,对着一碧万顷,波光粼粼的月亮湖时,薛向才明白自己是真的烦了,倦了,心里向往着安宁静宓,潜意识便指挥着自己奔行到了这清净深幽的月亮湖边。
薛向在数株垂柳边,寻了一块方石坐了,那方式色呈青白,状近方盒,甚是宽大,薛向这等身材盘坐其上,也不显半点局促。薛向静坐了下来,细细回想这旬月所作所为,几乎一直就在奔驰,争斗,险死,逃生等等激烈紧张中渡过,何曾得到过半点安闲。
这会儿,薛向忽然全身心地放了开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静静的松弛,身定神游,轻轻的闭上眼睛,所有的感官张开到最大,整个世界忽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远处淡淡的栀子花香,夹着轻轻的水汽,被湖风揉碎,天气渐寒,寒蝉早没,湖边自然也没什么虫唱蝉鸣,偶尔一两只钓鱼鸟掠湖低飞,细细的爪子捣碎柔波,刺啦一声,抓起一尾小鱼,腾空飞去。
风淡淡,花柔柔,薛向从没有这么轻松,畅快,舒服过,舒服得他真想倒头睡去,忽而,远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甚是惶急,接着便传来一男一女,一少一长的争辩声。
“臭小子,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姐,轻点儿,轻点儿,你这是干嘛啊,要不着,就明抢啊。”
“谁抢啦,我朝你借还不信,大不了过年挣压岁钱了,我还你。”
“噗嗤,我没听错吧,就你还挣压岁钱,你都二十二了,老得都嫁不出去了,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你老弟我都……唉,唉,轻点儿,轻点儿,别讲理不过,就用暴力啊。”
“让你犯贫,还反了你了,快把钱交出来,别废话,你一毛孩子带那么多钱,让人抢去了,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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