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俞定中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了,坚硬的梨木门板撞在雪白的墙壁上,竟膨起一片淡淡的烟雾,妖妖绕绕地在薄薄的阳光下起舞。
“老俞,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王建怒气冲冲地奔了进来,竟和抱着文件躲避不及的何麟撞了个满怀,立时地上洒了一地黑白黄绿的纸片,何麟不住地说着“王书记,对不起”,王建却宛若未闻,径直奔到了俞定中办公桌前,满眼血红地盯着俞定中,瞧得俞定中直打寒战。
“老王,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值得生这么大气,来来来,新泡得菊花茶,消消火,消消火……”
对王建,俞定中向来是客气了又客气地,不是因为他看王建多顺眼,也不是他和王建有多亲近,只为王建这个县委副书记的招牌,且和卫齐名不是很对付,就值得他俞定中下死力气拉拢。
细细算来,结好了王建,他俞定中才勉强有了和卫齐名分庭抗礼的本钱,而要不是有王建这书记会上至关重要的一票,俞定中早被卫齐名吃得连渣也不剩了。
是以,平日里,俞定中对王建尚且客气十分,这会儿见王建心气不顺,自然得客气上十二分。
“还能怎么回事儿,还不是你们县府的人小人得志,不长眼……”
王建一口将俞定中递来的那盏茶喝了个干净,用袖子一抹嘴,就又喝骂开了,刚说没几句,忽然发现嘴里有沙子,用手一摸嘴角,竟现出一滩黑泥来,唬得王建连忙端过俞定中的茶壶。就往嘴里倒起来,咕噜噜,咕噜噜。王建昂头,连漱数下喉咙。喷出数口水方才止住,虽不再喝骂,可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时,俞定中才注意到,不止王建方才擦嘴的袖子处有一团泥渍,便是大半个黑背,也黑漆漆一片。“老王,你这大清早的,去挖泥了不成,怎么弄成这样。快脱下来,脱下来,我让小何拿去让人拾掇拾掇,先换我的衣服,这多脏啊……”
王建一挥手。冷哼道:“不用!我就是要人看看你们县府的人多蛮横,连我这个副书记都不放在眼里……”
王建两次提县府的人,俞定中立时便猜到是何人,赶紧赔笑道:“王书记,你大人大量。和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个什么劲儿,再说,他什么德性,谁不知道啊,我看你就别跟他怄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回头我批评批评他……”
王建瞪眼道:“什么毛头小子,他比我还大两岁,他是毛头小子,我岂不是少年郎,你俞县长别和稀泥,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儿,我就去找卫书记主持公道!”
王建深知“卫书记”三字是俞定中的死穴,细说来,王建在书记会上附和俞定中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并非有什么特殊的倾向性,不过是权力利益最大化的需要。
因为王建知道自己倒向卫齐名,起到的效果不过是锦上添花,卫齐名也未必会给予他什么,而倒向俞定中则不然,那无异于雪中送炭,俞定中必然倾囊以报。
果然,俞定中一听王建提卫齐名,急道:“老王,你性子就是太急太急,我……何麟,你先出去给王书记弄一身干净衣裳过来。”
见何麟将门带上后,俞定中接道:“说吧,老王,你要我怎样收拾那小子,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这小子风头正劲,不管他有没有能耐,县里的财政确实是指着他,恐怕要出气,也只能痛快痛快嘴……”
王建越听越糊涂,打断道:“什么县里的财政指着他,你当我说谁呢,我说的是王维,你们的常务副县长!”
“啊!”
俞定中这才醒悟过来,先前他一直以为王建说的是薛向,在他想来,县府也就薛向这特别能惹事儿的家伙敢招惹王建,直到王建说“他还比我大两岁”,俞定中依旧没反应过来。
“王县长怎么着你了?”
这会儿,待听明白是王维这位二当家,俞定中反而松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薛县长竟在他心中,成了比王维还难缠的存在了。
“还怎么着我了,你自己不会看?”王建反转左手臂,指着夹棉袄上的污泥,高声怒喊:“开个车有什么了不起,撞老子一声污泥,竟连个道歉话也不说,下了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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