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厂长,你太客气了。唉,我干脆就给你承认了,方才我确实说了漂亮话。我这么做,还真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是已经和东风砖瓦厂的老廖打好了招呼。我看你们也挺忙,就不用迁就我们了,赶紧先顾别的阶级兄弟吧。”薛向早知道了向红砖瓦厂的虚实,此仗有胜无败。既然陈天山愿意端着,薛向就帮他顶得高高地,看他垫着脚端得难受不难受。
薛向作势欲走,小庄几个却死死堵住大门,不让出去。陈天山也一个劲儿的说着漂亮话,就是不说厂子经营困难,又说东风砖瓦厂不行,直把县里最大的砖瓦厂贬得跟茅坑一般。
“陈厂长,唉,在你面前,我是给自己留一点面子都不成啊!实话和你说了吧,实在是囊中羞涩,老廖应承我,按最低价,每口砖三分,瓦五分,二十五万口砖,三万块瓦,总计九千块,先付三成,来年猪出圈时,结清。陈厂长啊,这下你知道我的苦衷了吧,唉,逼着问,可把我的遮羞布扯下来了。”薛向说得真诚无比,好似掏了心窝子。
陈天山面色大变,和小庄对视一眼,后者借故出去倒水,片刻功夫,折回,说有人提货,要厂长去签字。陈天山告个罪,让薛向稍等,跟着小庄就出去了,临去前,又招来两个小伙子,依旧把办公室的门堵死。
“厂长,这下可难办了,您说这东风砖瓦厂的不是搅局么?那么大个厂子跟咱这穷家小户的抢什么食啊。他们倒是财大气粗,砖三分,瓦五分,这还有赚头么?咱们的出厂价也比这个高个一两厘啊,还只付三成的款子,我看还是放人家走吧。”小庄说着说着,便低了脑袋,开始叹气。
“放屁!放他走了,明天那帮要工资的活祖宗能把我吃喽!说什么也不能放人。这单买卖得接啊,咬着牙也得接。”陈天山说得咬牙切齿,不知在下什么决心。
小庄道:“厂长,既然您说要接,我看咱就别装了。先前装红火是为了讲价,眼见得东风的那帮兔崽子横插一杠子,价是讲不起来了。咱们现在主要任务是留住人,我看还是说惨点儿,越惨越好。不信他薛主任铁石心肠,连自己社里的企业都不照顾。”
陈天山听罢。一拍大腿。头也回地杀回了办公室:“薛主任。你跟我老陈掏心窝子,我老陈也就不跟你装相了。眼下厂里哪里是红火哟,简直是死气沉沉。生产的砖压根儿就卖不动,可又不敢停产。工人们的工资都拖了半年了,我停产倒是容易了,可这帮工人得吃饭啊!薛主任,这个单子无论如何,得留给我们,这是救命啊。”陈天山角色转换挺快,这会儿又打起了悲情牌。
薛向苦脸道:“没想到你们也不容易啊,好吧,老廖那边我只好先得罪了。怎么着也得先顾自家人啊!陈厂长,你说个价,咱绝没二话,只是这付款方式还得一如老廖那般。这个你得体谅我,就那两万块钱。办个厂子本也艰难。还不说蒋主任要去一千七八的欠款,沈主任那边死磨硬泡,借走了一千给社里中学的老师们发工资,都不易啊!”
陈天山沉吟半晌,道:“薛主任,既然你仗义,咱也不能不够意思。这样吧,砖瓦的价钱我就不讲了,反正你随便搬,用多少是多少。您付老廖那儿九千,我这儿就凑个喜庆的数儿八千八。但是只一样,你付老廖首期是三成也就是是二千七,我这儿你就担待些,凑个整给三千。不是我挑嘴,实是没这三千块,明天我就过不去啊。”
薛向一拍桌子:“老陈,啥也别说了,你个忙,老子帮定了!”说罢,扭头冲苏顺民吼道:“老苏还愣着做啥,给钱!多好的人啊!”
老苏抖抖索索的掏钱,这会儿,他看一眼大队长,浑身就发冷。
……………….
时逝如水,这会儿已是五月中旬了。这天方过正午,吃罢午饭,薛向取出凉席,铺在了窗前的竹荫小道上。又搬来立凳,端来茶水、枕头,一切收束停当,方才躺了上去。他这点好享受的毛病到哪里也改不了,即使到了靠山屯这小山村,物质条件更不上,可人家愣是变着法地享受起了自然之美。眼前,确也是称得的上美景了。青山绿水寰置当前,茂林修竹映带左右,再捧一杯香茗,燃一支香烟,置身于青葱碧绿间,避暑消夏,如何不是绝顶的享受呢。
薛向取过一块干净的木板倚着墙放了,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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