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等到十八岁才出嫁。中间还差着十三年,爹娘干嘛这样心急把她定出去。
汪弘博与她相处的是好,可在无双眼中,他还是个小孩子,她完全无法想象将来与他做夫妻的情形。
“双双……双双不要嫁到别人家去!”无双急中生智,爬到杨氏身边,抱住她手臂摇晃道,“双双要留在爹娘身边一辈子,就要住在咱们家的赘婿,就要赘婿!”
前世祖母为无忧相看婚事时,无忧便是如此害羞撒娇,满口嚷着不要嫁人,要陪祖母一辈子。
无双一半学她,一半再加上只有小孩子才能表现出来的懵懂,与杨氏胡搅蛮缠不停口。
杨氏被她闹得头疼,无奈道:“你更傻,有个赘婿对女儿家哪里能算好事。赘婿仰仗外家生活,便失了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概。女方手握夫婿身契,几乎等同于拿捏下人一般,就算性情好的,不会因此颐指气使,时间久了,也难免事事以己为尊。夫不夫,妻不妻,便难和谐……唉,我和你这么个小不点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
杨氏好笑地摇摇头,不再多说。
翌日,君恕亲自带汪弘博去汪家夫妇的墓前祭拜。
汪弘博读书三年,识得许多字,墓碑上篆刻的字句他几乎全都读得懂,只除了一个词。
“君伯伯,什么是卒于?”他茫然地问,“为什么他们要写我爹娘卒于四月?”
君恕道:“卒于,就是说,在四月的时候,你爹和你娘一起启程去了另一个地方。”
“所以,立这块碑,是为了记下我爹娘启程的日子?”汪弘博更疑惑,“可是我爹娘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君恕暗暗叹一口气,道:“他们去的地方特别远,你年纪还小,一起上路不抬方便,所以临行前将你交托给我,我会带你去上京,以后就和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汪弘博有些难过,委屈道:“为什么临走前也不来看看我呢?”
“因为怕你舍不得。”君恕弯下腰来,轻揉他脑顶,安慰道,“这是为你着想。”
汪弘博点点头,他的爹娘虽然有时有点凶,但从来都很疼爱他。爱之深,责之切,先生是这样教的。
“君伯伯,那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已经开始想念他们了呢。
君恕皱眉,面对纯真的小孩子,他很难把残忍的真相说出口,却也不愿彻底撒谎欺骗他。
“路程很远,他们要去很久很久,也许等你长到像我这么老时,他们未必回得来。”
汪弘博不知道君恕到底多大年纪,他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无瑕姐姐的年纪是他两倍,君伯伯是无瑕姐姐的爹,沈家表哥成亲时二十岁,成亲后才能生孩子。也就是说,最快也要到他三十多岁时,才能再见到爹娘。
小家伙算清楚后,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对于七岁的孩童来说,三十岁远得就像一辈子那么长,等待遥遥无期,心中难免委屈。
“他们去那么久都不肯带上我,呜……”汪弘博抹一把泪,哽咽道,“君伯伯,我爹娘是不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君恕答得急切,“他们是因为太疼爱你,才会将你留在这儿,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他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自然能够感同身受,明白汪家夫妇地下有知,定会庆幸汪弘博平安无恙,把那日留他在总督府过夜当做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