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地方不大人却挺多,比人还多的是四个轮子的车。一到上下班高峰期就很少能有不赌的时候。
司机老王在夏城干了十几年出租,早就已经习惯了。看到前面排起长龙,半天都没有挪动一下,他干脆熄了火,调出常听的歌仔戏,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哼唱起来。
后面的乘客可就没他这么好耐心了,他的眼睛不停地在手表和车龙之间来回,在急红了眼之前,拍了拍老王的椅背,语气焦急地说:
“师傅,要不改道吧,我这实在是等不起了,我加点钱,你换条路开吧。”
老王打开今早老婆给他泡好的浓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小伙子啊,不是我想要多赚你钱,你去的那地儿只有两条道可以走,平时我还能给你绕个远路,今天只怕那里比这儿更走不动。”
“什么?”那人面露疑惑。
老王嘿嘿一笑,“那条路要经过附中门口,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那里可去不得。”
“今天是……该死的!”后头的小伙子立刻明白过来,抱头发出一声懊恼地叹息,继续焦躁地抓着头发,等待车龙的龟速移动。
老王摇摇头,反正天天堵他也习惯了,摇下车窗透会儿气,接着闭上眼睛哼起熟悉的曲子来。
此时的附中门口也正如老王所说那样寸步难行,因为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科,不少家长都选择守在门口准备迎接自家辛苦奋战了两天的孩子。
附中门口的那一片空地已经被各种车停得满满当当,后面来的车只能听到附近的停车位甚至是更远的地方。而随着考试结束时间越来越近,还有车在陆陆续续地往附中开。
刘雪娟本来也在这群不辞辛劳的家长之列,但谢敬在考完第一科走出校门时被眼前人挤人的场面震撼,好不容易找到被挤在在外头的刘雪娟之后,谢敬就强烈要求刘雪娟不准再来学校门口接他。
六月的夏城太阳已经渐渐毒辣起来,正常的成年男子在太阳底下站久了也会觉得受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又是和这么多家长挤在一起,还不一定能抢到一块阴凉的地方站着。
谢敬说这话的时候,他正着黑脸举伞,让满脸慈爱的刘雪娟拿纸巾给他擦额上细密的汗。
当她听到谢敬语气不善地让她不要再来还觉得有点受伤,不过看到儿子眼中掩饰不了的关切之意,她明白过来这是儿子不放心她,于是只能连连点头答应,改成在家做好饭菜等着谢敬回来,这两天她索性连小饭馆也不开了。
附中两栋教学楼都被清空用来做考场,不仅附中的学生会在自己本校考,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也在这里考试。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外头不少脸色紧张的家长都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终于松口气的动作,接着赶紧围到附中保安划定的的黄线之前,翘首盼望着。
过了不久,陆陆续续从里头走出来不少学生,有的兴高采烈,踌躇满志,有的垂头丧气,步履沉重,考场内外的众生百态,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走在回家的路上,谢敬脸上露出几分轻松又带着几分凝重的复杂表情,相反,容珉的嘴角还是噙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与往日无二。
“容珉,要不我们来对一下答案吧。”谢敬艰涩的语气,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话说出来。
“上午的理综选择倒数第一二题你选的是什么?我选的是b和d,感觉没有一点没把握,化学的那道大题的第三小问你算出来是多少……还有还有,昨天的数学最后一题你……”
谢敬掰着指头越数越觉得心里没底,一颗心像是沉到无底的深渊中不停下坠,他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渐渐微弱。
容珉伸手在他的头顶揉了揉,开口道:“想在想想,没有哪一步是会做,却没写出来的吧?”
谢敬低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哪个数据,哪个公式,哪个单位是写错了的吧?”
谢敬迟疑了一下,继续摇头,“没有。”
容珉脸上泛起笑意,“那没有不会做的留白吧?”
“没有。”谢敬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道:“物理最后一问我实在没有思路,只是列了一些公式,运算了一些基本数据。”
“嗯,既然这些都没有问题,那么就说明你的发挥至少是稳定的。”容珉分析给谢敬听,“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真的?”谢敬尤带怀疑。
“我肯定。”
容珉的声音沉稳而笃定,像是一支带着某种神奇魔力的羽毛,只是轻轻拂动两下,瞬间就安抚了谢敬惶惶不安的心。
谢敬拍拍胸口,做了个“幸好幸好”的动作。
“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去云省。”
容珉一提起这个,谢敬眼中噌地燃起两撮小火苗,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兴奋,“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一定要好好玩玩。回去我就去查云省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我们可以去待个五六天,不,不,太短了,至少也要七八天。”
谢敬一下子雨过天晴,开始兴奋地叨叨起自己的计划,容珉完美地扮演了倾听者的角色,偶尔提一两个建议,让谢敬更加兴致高昂。
“……你说,我们是先到丽城好还是先到理城好?”
“都好。”容珉无比自然地伸手把谢敬额角沾着的一缕刘海拨弄好,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精心打理自己的真爱至宝。
谢敬皱着眉头,认真地琢磨了一会,“那就回去以后看看安排再决定。”
容珉当然只有无条件同意的份。
“那……”
“谢敬,谢敬!”街对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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