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因其舍己为人得了一份造化,来世常常音容不改,记忆犹在。”墨宣怅惘道,“可惜都只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历来修真者只为自己,何尝顾及过旁人生死?”
秦悦莫名想起了古神绛衣的话:“……仙者,所以济世救人也……”又想到那位古神为了三界平安,甘愿魂飞魄散。想来无私与自私,便是仙凡之别吧。
回到自家洞府,秦悦开始了炼器大业。炼器须在丹炉内进行,可依托火灵根,亦可用修士体内丹火。秦悦买来许多炼制普通飞剑的材料,一心一意地研习了许久。她身无火灵根,自然只是用丹火炼制。
谁知炼丹与炼器二者相通,秦悦不擅炼丹,此刻自然不能领悟炼器。秦悦颇感郁闷,又不好意思再把两件道器送去给墨宣修补,遂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起了绛衣仙书。
“……凡界诸兽之欲登仙,吾以为修妖道亦可。仙妖本为一体,并无高下之分。众神谓仙正妖邪,焉知邪中亦有善,正中亦有恶?璞玉浑金之辈若历妖道,亦为良善君子……”
仙妖比同,不过各自道法殊异罢了。最重要的是坚守内心的良善……这岂不是自己在结丹幻境中认定的“初心”?秦悦微微一笑。
“……生而为神,不知修仙之难也。人界欲一窥仙道者众矣,奈何万一也。吾本欲助之,然不得法,亦以为憾……”
真是个喜欢体察民情、关注民生的好神仙。
“……吾细察之,知凡修仙之人,必有灵根。遂将五系灵根并种灵阵遍藏于凡界名山大川,以期有缘之人得之。”
秦悦差点把手上的纸扔到地上。种、灵、阵……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秦悦想起了学校山洞里的苍老女声:“……我客死异乡前修补了阵法,设下五石种灵阵,以待有缘之人……”
修仙已久,秦悦也怀疑究竟有无转种灵根的秘法,眼下却看见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仙写下了关于此事的种种。
她呆坐原地,似在踌躇。
“你当真要去俗世?”折夭又问了一遍。他尚记得秦悦曾说过不会带他出山门。
“俗世可能会有天大的机缘,我势必要去一探。”即便希望渺茫至极。
“修仙者又不会长居俗世,此行应当无虞。宁宁不如带我一同去?”折夭双目满含期待。
“不行。”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自己必然不能保护好这只仙力低微的狐狸。看到折夭的眼神转为黯然,秦悦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把他当成小孩子哄:“折夭,这么漂亮的眼睛不开心就不好看了。”
折夭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道:“你若不带我一同去,就须和我结一个仙印,让我可以感知你的安危。”
“还有这等法术?”
“仙家手段,如何不能有?你亦可借此感知我有无祸患。”
秦悦闻言,自然点头答应,跟着折夭学了结印的手法。两人面对面,同时打出法诀,一道金色的光壁铺在二人中间,慢慢现出了几行金光闪闪的仙文。秦悦手上还在专心结着印,匆匆抬眸一看,只看见了“死生与共,祸福相依”几个字。
待这个仙印成了,折夭粲然一笑,果然不再缠着要一起走。秦悦闭眸,竟能感知折夭身在何处,是安是危。这并未动用一分一毫的灵力,倒类似于一种心灵感应。秦悦称奇,折夭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叮嘱秦悦,让她在身上做一个灵障,以免遇见凡人打斗时被误伤。
秦悦听话地支了个屏障,又找了慕玉,说自己欲往俗世寻宝,归期不定,嘱他安心结丹。慕玉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姐额上是什么?”
秦悦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确实感到了一丝不平滑。慕玉拿出一面水镜,秦悦一照,发现自己的额间有一朵绯色的小小荷花,整整九片花瓣。略施术法,竟然也不能掩去——肯定和那仙印脱不开干系!秦悦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把折夭抓来一问,他道:“这倒也不是九片花瓣,而是九条狐尾,形色都极像莲花,正是九尾狐族的图腾。与我一起结印自然会显现,于你无害就是了。”
秦悦无语。
“向来图腾都生在肩背上,我还从未见过有人长在额间。”折夭细细地看了看秦悦,“如此倒也是极好看的。”
这句算是夸赞的话令秦悦十分满意,不再追究。
于是自此以后,灵宇宗再无人不识凌玄道君幺徒墨宁。众弟子只要看见一个额间有九瓣莲花的女修便知恭顺行礼。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