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呢?”吴奈见客厅里没有陆子初的身影,眼眸望向楼梯,猜想他可能在楼上。
果然,石涛开口:“楼上换衣服。”
吴奈并不入座,站在客厅里,“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位小姑娘,你带来的?”
那姑娘站在韩愈的汽车旁,所以吴奈才会这么问。
“嗯。”韩愈垂眸抿了一口咖啡,并没多言。
适逢陆子初下楼,韩愈站起身,看向缺眠的石涛,发出邀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韩家?”
石涛也站起身,歉然一笑:“下次吧!实在是太累了,改天我亲自拜访伯父。”
“也好。”韩愈笑笑,没有多加勉强。
陆子初走进客厅,问石涛:“晚餐可以自己解决吗?”
石涛点头,半开玩笑:“子初乃吾亲人也。”
陆子初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担心,你会像上次一样毁了我厨房。”
有些无聊,好在阿笙发现了新乐趣,柞树下,有一个小小的蚂蚁窝,几只蚂蚁正往洞里搬运着草屑。
开门声,牵引了阿笙的目光。
韩愈,越野帅哥,最后出现的人……竟是陆子初。
在望江苑看到陆子初,完全出乎阿笙意料之外。
跟往日穿着不同,陆子初今日一扫之前英伦学院风,穿着很正统的黑色西装,衣着讲究,配上高挑的身形,气质越发从容淡雅。
阿笙在晚霞中直起身,刹那间,思绪百转。
——别墅主人是陆子初?
——韩愈和陆子初是旧时?
——他们是什么关系?
别墅区种了很多精品树种,柞树虽说不可多得,但在这里却很常见,最后一个问题过脑时,阿笙眸色微敛,随手扯着柞树叶片,却忘了叶缘有锯齿,指腹扎了一下,不疼,但足以让她恢复冷静了。
在阿笙眼里,陆子初也好,韩愈也罢,一个是她大学老师,一个是韩永信的儿子,仅此而已。
学校里,她尊陆子初为师;韩家范围内,她敬韩愈为兄;至于私底下……他们是否认识,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看到顾笙,陆子初同样很意外,步伐虽然稳健,但却稍有停顿。
“陆老师好。”阿笙率先开口。空旷之地,寥寥数人,陆子初又怎会看不到她?
吴奈止步,转身看向阿笙,没想到她和子初还有师生关系?
略感吃惊的人,除了吴奈,还有韩愈。
“认识?”韩愈看了阿笙一眼,他只知道陆子初在T大任教,具体教大学几年级,并不清楚,难怪会这么问了。
“我学生。”陆子初侧眸看向韩愈,眸色如墨。
陆子初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神色,如果出现,那他必定是在想事情,或是难得对某件事有了求知欲。
韩愈毕竟是了解陆子初的,淡淡解释道:“她也姓顾。”
简短四个字,却能引发想象无数。
顾清欢和顾笙同姓顾,如今被韩愈刻意提出姓氏,往远了想,至少也是一家人;往近了想,八成是有血缘关系的。
陆子初看着阿笙,若有所思。
韩永信是他舅舅,几年前和舅妈离婚,紧接着迎娶顾清欢,母亲对此是极为不满意的,私底下对顾清欢颇有成见。
陆子初常年在国外,回国期间,倒也和顾清欢见过几次,了解不深,所以对她虽然称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亲人吗?陆子初大概知道顾笙和顾清欢是什么关系了。
韩愈那句“她也姓顾”,隐有冷意;阿笙听了,并不多话,韩愈说的没错,她的确姓顾。
心情郁闷吗?或许吧!
阿笙想,这次生日宴,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松口答应。
“子初。”吴奈打开车门,示意陆子初上车。
显然……两辆车,陆子初坐吴奈的车,至于阿笙,好像没办法自己选择,只能坐韩愈的车。
吴奈发动引擎,对陆子初随口说道:“韩愈说话的时候,你学生出现了撅嘴的表情,这说明韩愈的话,伤害了她。”
闻言,陆子初微微皱眉。
吴奈任职T市中心医院,著名外科医生,《T市晚报》专栏心理顾问约稿人,精通微表情和微动作分析,所以吴奈对顾笙的评价,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汽车缓缓开出小区,陆子初看着沿途街景,因为吴奈的话,不其然想起了顾笙。
有一点,陆子初需承认,在他所有的学生里面,顾笙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因为她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悲,哪怕是在最糟糕的状况下,也能把情绪演绎的滴水不露,将最清淡的微笑绽放在嘴角。
后车镜里,BMW紧随其后,陆子初收敛眸光,其实他并不懂顾笙,因为他不窥探,不深究,他只是看懂了她眉眼间,偶尔冒出来的坏情绪。
窗外,夕阳越来越淡,有微小尘粒漂浮在霞光中,自由散漫,随遇而安。
晚霞穿过车窗,洒在阿笙脸上,她微眯着眼睛,车内放着深沉委婉的歌,陈奕迅的《十年》。
听懂这首歌的人,憎恨时间无情,无奈人性使然,漫长岁月里,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发生着改变。
有人历经沧桑,但却初心不改;有人顺风顺水,但却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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