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
不管高明策愿意不愿意站在康明背后,电梯还是运行到了二十一层,这最后一层就只能步行上去了,拥有钥匙的人才有权力按亮那个“22”.康明毫不客气地走在前面,在高明策面前,他现在感到很有优越感,不管你在官场上的经验如何老到,“官大一级压死人”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才上到二十二层,康明就被楼梯口上的保安拦住了,那个楼梯口临时装了个小玻璃亭子,亭子里也是一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不过看那气势,这两个根本就是两武警。
“小赵,我们是按季省长的指示来向省长汇报工作的,这位是兴南县的代县长康明。”高明策无意思的将那个代字读重了,他实在不甘心这个称呼叫到了别人的头上。
“原来是高县长啊,季省长在里面等你。”被称着小赵的保安一见高明策就放了行,不过他也没给高明策笑容,来到省长家里见省长的一干人中,县长基本上算是比较小的官了,如果不是知道高明策与季省长占着点亲戚关系,说不定还让他们登记一下。
高明策终于找到了一丝优越感,他赶了两步,引着康明来到一扇装潢稳重的老红色门口,伸手按了门铃。其实这条门是这一层唯一的门,不用引也不会敲错,与康明相比,高明策到了这里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认为这是代主人迎接康明。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很整洁的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如果这不是副省长家,你会认为这是这房间里的主人,不过她那眼神和气质告诉康明,这可能只是季昌礼家的佣人。
“申姐,你好。”高明策对妇人示了个淡淡的礼貌,这一声“申姐”也是看在季昌礼的份上叫的,对于这样的下人,他不需要浪费表情。
“季省长在看文件,你们在客厅里坐一下。”申姐接过两客人的外衣,挂在衣帽架上,再整理了一下客人换下来的鞋子,把它们整齐地摆在靠门边的墙下,然后进洗手间洗手。
再到客厅里来倒茶的时候,那气度就不太一样了,所谓王候佣人七品官,别看申姐是个佣人,在季家混久了,也沾染了一身官气,看康明的时候,用的是审视的眼光。并且将康明看成是高明策的跟班,所以茶也是先为高明策倒,烟也是先给高明策递,好在康明不所烟。
康明当然不会去和一个佣人计较,他把眼线同向了这个客厅的四向。套房是复式结构,客厅很大,足有一百来平方,东南向是大块玻璃装饰的落地窗,舞台幕似的窗帘两边分,一眼就可以看到窗外的万家灯火,和高耸入云的、打着墙灯的高楼,只是由于室内的灯光很亮,外面的景色就显得有点模糊了。
满屋子装饰材料可以看的出绝非庸品,可总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室内最抢眼的地方,是那个漆得雪白、又擦得通亮的通往上复层的桥式栏杆,在浅黄色地板和将酱红色房门衬托下,闪着莹莹白光,不知道是装修设计师不懂得颜色搭配,还是主人的刻意要求,这样的配色只是耀眼,却不养眼。
白玉栏杆后面的一扇门开了,一位中等身材穿着睡袍的五旬中年人出现在门口,桔黄色的睡袍上有一张白皙而又圆滑的脸,五官没有特色,也挑不出毛病,它们组织在一起,让人看起来就舒服,如果那道眉毛再粗重一些,就会增添几分男人的气息。
“康县长来了,哦哦,请坐,”季昌礼一边下楼一边向康明招手,让康明领略到了领导的风度:“人们说共产党的执政就是文山会海,这个评价也有它中肯的地方,如果少开一点会少发一些文件,也许就多一点精力去多做一点实事。”
“季省长好。”康明向着季昌礼微微欠身,他可不敢与季昌礼讨论执政方式问题,级别相差太悬殊,自己还没够那个格。
“坐,坐,家里也没有什么招待的,我们是不是到外面去喝点茶聊点天?”季昌礼的目光落在红木茶几上那合大中华烟上,他没有去拿,而是缓缓地坐在康明对面的沙发上。
高明策眼明手快地拿起烟,抽出一支,躬身递到季昌礼的嘴边,并为他点着火:“叔父,这环境比茶馆不知道舒服多少倍,这些水果的档次也不是茶馆里那些凡品可比,我是很想在这里多享受几分钟。再说康县长是理万机,可是不太容易请到啊,你也很忙,我看还是在这里聊聊,就是不知道康县长会不会有局促。”说着还真礼貌性的向康明征求意见。
季昌礼只比高明策大十几岁,而论起亲戚关系,他确实是季昌礼的侄辈,晚辈向长辈献殷勤,那也不怎么好指责。康明见高明策如是说,又问起了自己,明显是想将自己往圈里带,于是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说:“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到省领导家拜访,局促是肯定有的,并且还很紧张。不过季省长的随和,一下子让我轻松了,让我感到见大官比见小官更自然。”
这也是实话,季昌礼生就一副和气的脸。
季昌礼也笑了:“呵呵,你是不是想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康明回以一笑。
季昌礼继续说:“这还真是一个社会现象,产生这种现象是有着深层原因的,说起来都是人,没人什么不同,所不同的是分工,说直接点,就是交流圈子的不同,大官与小官之间,不在一个圈内,没有什么厉害冲突,自然能够和平相处,而同一层次上的官员,由于总会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或者是内心里有着较劲的思想,相互之间就变得敏感了一些。”
说着,分别看了康明和高明策一眼:“其实,我们只要看穿了这一点,以真诚的心来对等身边的同志,少一些猜疑,少一点嫉妒,多一些信任,多一点宽容,同志之间的关系就会搞得很好,阎王与阎王,阎王与小鬼,小鬼与小鬼之间,就能和睦相处,互相促进,搞好工作。”
季昌礼如此健谈,出乎康明意料之外,不过要是仔细听这话,却不是信口随聊的,他是在搓合康明和高明策之间的关系,希望他们能够团结友好,共同谋政。康明不想与高明策友好,但他不能驳季昌礼的话,只好频频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