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子泛上心头。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
杭家集。
开阔的练武场内,呼呼的风声和娇喝之声不时响起。
一个扎着单发髻似少年打扮的小姑娘,手里握着一根长有丈许、鸡蛋粗细的大杆子,呼呼地抖动个不停。
大杆子绵软红亮,小姑娘双手抓在尾端,双手一抖整根杆子就突突乱颤。
陈素双手握着大杆子,额头见汗,一边胡乱抖动着,一边喊道:“九娘,九娘这根杆子怪得紧,我一用力,它就乱颤乱动。”
“怪就对了。”
杭九娘一身便装练功服,盯着陈素舞动大杆的动作,“你这身力气我不知是怎么来的,可劲都是散的。想要拿捏力道,就要学会整劲。不用光用蛮力,要身子力道跟着杆子走,以身带杆作蛇缠手试力。”
“懂了!”
小姑娘听完,慢慢开始调整力道,手里那一根大杆子渐渐从方才乱颤着的舞动,有了几分规律可循。
“好妹子,真是个聪慧的。这抖大杆子,整合的便是全身力道,身体要周正,身灵、步活、手合、劲整,一招一式杆子点,沾颤绞拦力横圈。”
杭九娘看得陈素从懵懵懂懂,到逐渐掌握了一点要领,双目闪烁起了异彩。
昨日陈素被送到院中时,她念着裴楚此前为乡人出头,还有牛头山一起剿匪除妖的情分,没有太多拒绝。
但其实并未多放在心上,只当是为裴楚看顾一二,直到夜间那怪鸟模样的妖魔出现,陈素一撞之下救了她一次,心中多有感激,也知道了陈素一身怪力,只是未曾整合,行动之间多有不便。
至于这怪力是怎么来的,她没有追问,这各家门派江湖上,多有秘法,探听乃是禁忌。
不过,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陈素就能够摸着抖大杆的要领,着实让她惊讶,这天资比起当年她学武时,还要胜出三分。
在练武场练了一阵,杭九娘看日头渐高,天气热了起来,便朝小姑娘招了招手:“素素,先休息一会。”
“嗯。”
小姑娘应了一声,并没有马上停下,而是又细细将杭九娘方才教的抖大杆的要诀,温习了一遍,这才缓缓停下。
温故而知新,这是裴楚教给她的一个学习方式。每次学完一样东西,不管记没记住,都要重头到尾梳理一遍。
等陈素将抖大杆又演练了一遍,杭九娘引着陈素到了一旁的凉亭坐下,又有婢女仆役奉上毛巾擦拭,以及一些茶点。
杭九娘看着陈素面色微红的模样,抿了口茶,笑着问道:“素素,你怎么会和裴道长流落江湖的?”
陈素挑了一些杨浦县的事情讲了,杭家集这边水路方便,消息还算灵通,杭九娘也隐约听过一些杨浦县曾闹疫鬼还有城隍显圣之事。陈素说到父母遇害之事,又不免神色变得几分黯然。
杭九娘陪着安慰了几句,又有些好奇道:“那素素不想家中的弟弟和姑婆么?”
“也是想……想的。”听到这句,陈素面色忽然一阵红一阵白的,期期艾艾似乎不知该作何回答。
杭九娘似察觉自家失言,神色略有几分尴尬。正巧这时,外间有仆役禀报,说是狄五斗带人巡夜已经回来,听闻昨夜有妖魔来杭家,正要找杭九娘和家主说话。
杭九娘又安抚了陈素几句,让她歇息一阵,便转身离开。
看着杭九娘离去后,陈素一个人愣愣坐在凉亭中,眼里似泛起泪水,过了一会,又抹了一把眼角,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个干净,再次拿起丈许长的大杆,走到场中,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