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苦痛尚未过去,性子还能如此纯真,程伟心生酸楚,再无一丝怨言,“突然发现相柳娘娘很美,以前女娲娘娘是怎么夸娘娘的?”
相柳眼笑眉舒,远古记忆在脑中苏醒,一丝甜腻在嘴角绽放,“女娲娘娘夸我本性纯良!”
“我也这样觉得,娘娘想做什么事之前,先知会一声就更好了!”程伟暗叫苦也,二十五年后让她掌管畜生道轮回台,会不会太过儿戏?
相柳甜甜一笑,点头应承道,“我会的!现在可以推鼎了吗?”
她不是弱智,她只是本性纯良,程伟不断催眠自己,语气依旧和煦,鼓励之意明显,“凡事先问一下就对了,不用推鼎,娘娘有办法把我把我吊出去吗?”
“有!”相柳频频点头,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可以咬你出来!”
“换一种!”程伟一时无语,咬我出来,用得着这么高兴?
“用舌头卷,口水会滴在鼎内,一样会反噬。头发我又掌握不住力度,怕会勒死你。”相柳如数家珍,一口断言,“还是咬最好,绝对没问题!”
程伟看着眼前的白齿红唇猛吞口水,满心忐忑,犹犹豫豫的提醒相柳,“娘娘一定要记住,是咬!不是吞也不是吃!”
相柳迫不及待的将头伸进豫州鼎,满脸雀欲,齿露寒光,缓缓咬向鼎底的程伟。
程伟认命的举起双臂,瞬间,两手伸进暖热湿滑中,身躯随即被高高吊起,逐渐脱离鼎底,一种骨肉分离感突然从心底升起,他若有所思的向下望去,这感觉难道是豫州鼎发出的?
相柳轻轻的将程伟放在泪坑旁,
巨目满是期待,仿佛在提醒他,要不要先洗个泪浴?
玄气从眼内溢出,不断的涌向腹部,修补贯穿伤,程伟再次告诫自己,相柳只是本性纯良,并不是白痴。
伤势大好,程伟首先做的就是绕鼎跪拜。
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梁州鼎、雍州鼎,豫州鼎,九鼎一个不落,鼎鼎三叩九拜,半个小时后程伟起身,相柳已被感动的泪眼婆娑。
姑娘的确纯良,也不是弱智,但肯定缺心眼,程伟暗暗叹息,再次回到豫州鼎前,想试试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曲指一弹,鼎声轰鸣,厚重深沉,同时在洞内心底响起,程伟并无丝毫喜意,九鼎虽能是镇神,吸食的却是人血,命去了大半条,豫州鼎依然纹丝不动,他养不起!
程伟再次请教相柳,“照娘娘所说,九鼎曾经注满过鲜血,难道大禹一直没用过?”
“大禹没用过!”相柳未经思索脱口而出,言之凿凿的道,“自那以后,禹就消失了,九鼎可能是别人在用,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在外面祭祀,似乎想沟通天地,借用九鼎之力。”
“每隔一段时间是多久?”程伟暗暗咋舌,九鼎这幅寒酸样,还在发挥作用?
相柳眉头紧蹙,仔细思索一番后才答道,“洞中不见日月,不知道多久一次,但我能肯定至少有八十次祭祀。”
怒火再度中烧,程伟恼羞成怒,“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要早说?”
相柳满脸不知所措,委委屈屈的说道,“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哪些事重要,哪些事不重要?”
是了,一个人孤独了三千多年,生死早就看淡,什么事能算的上大事?
程伟坦率认错,“是我的不是,娘娘的眼界可能容不下这些小事,以后我会尽量问的周全点。”
相柳一时分不清话的好坏,楚楚可怜的看着程伟,希望他能说的更明白。
程伟不解风情,自顾自的问道,“每隔四十年就会有人祭祀,最近一次祭祀大概是什么时间?”
“应该是两个秋冬以前。”
“两个秋冬前?难道一直有人守在江边祭祀娘娘?”
“三千多年来一直如此,从来没有间断过。”
“也就是说他们一直住在江边?”
“不知道,我又出不去。”
“娘娘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活这么久,也不容易!”程伟已经彻底麻木了,女娲娘娘所说的天性纯良,原来是指一张白纸。
视线躲躲闪闪的飘向程伟,相柳忐忑不安的问道,“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程伟缓缓走向豫州鼎,步若千钧,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欠娘娘的太多,今天就请娘娘一观山河日月。”
豫州鼎前,雄躯虔诚跪倒,三拜九叩后朗声说道,“不管事出何因,今日我能至此,相柳娘娘就已到功成身退时,请祖宗成全,勿让世间万物寒心!”
阵阵玄气涌入鼎内,律法之音乍起,如在九霄行雷,“收!”
程伟现身,豫州鼎化为乌有,相柳第五颈昂首长啸,一道雪白色的身影,从泥土中破茧而出,流光溢彩,清新出尘,傲绝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