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黑还有好大一会儿工夫,把守着清乐县城几处城门的日军和皇协军士兵几乎同时摘下了挂在肩头的大枪,不由分说地关闭了城门!好些要进城或出城办事的客商、乡亲被阻住了去路,顿时便挤在城门口喧哗起来。有些跟那看守城门的皇协军士兵熟络些的,更是扯开了嗓门儿大声叫嚷:“黄班长,今天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这么早就关城门了?我专门进城抓药来的,家里可还有病人等着吃药救命啊……”
“吕爷,您帮帮忙,放我进城行不行?我这刚出城踅摸的两条活鱼,要给我家老太爷办寿宴用的,可是耽搁不起时辰……”
喧闹叫嚷声中,把守在城门前的日军士兵固然是吹胡子瞪眼的大声呵斥,推搡着那些奓着胆子挤到城门旁的行人、客商,而那些同样横着大枪维持场面的皇协军士兵中,却有几个心肠软的压着嗓门儿朝相熟的行人、客商低叫起来:“老田家的,你可别再朝着城门口凑了!今天你家老太爷的寿宴是肯定办不安稳了——这会儿关城门,一会儿皇军可就得全城挨家搜查,里长、保长跟着认人头,有一个说不清来路的都得抓进日本宪兵队的大牢!赶紧走,就在城外边寻个地方待着,明天天亮城门开了再说!”
“还顾得上家里什么病人呀?孔二哥,你且先顾着你自己吧!城里有交情深、面子够的朋友家,你赶紧寻着去躲了!一会儿城里抓人,找的就是你这样的生脸儿!要是没里长、保长认账,再没个铺保扛着,日本宪兵队的大牢,可从来是活人站着进去,死人抬着出来呀……”
只一听那些皇协军士兵的提点话语,堵在城门口想要进城、出城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有几个跑得急了些的庄稼汉或许是太过慌张,竟然连背在肩头的粪筐都撂在了城门口,只顾着抱头跑了个一溜烟!
眼瞅着城门内外再无行人,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里,从日军宪兵司令部驻军的兵营里,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猛地冲出了军营,与从皇协军治安大队军营中涌出来的皇协军士兵会合到了一起。其中一部分日军士兵飞快地把住了清乐县城中几条主要街道的路口,而另一部分日军士兵,则是统率着一些皇协军士兵,押着老早就被拘押在皇协军兵营中的保长、里长,挨家挨户地开始了大搜查!
生逢乱世,寻常人家的一张门户不过是形同虚设。耳听着门外皇协军士兵为虎作伥的吆喝声,胆大些的赶忙去开门答应,自然少不得劈面就得挨上几句喝骂。胆小些的还没等颤巍巍挪到门边,家中大门已经叫那如狼似虎的鬼子一脚踹了开来,雪亮的刺刀立马就顶在了心口上……
翻箱倒柜、拆瓦破砖,寻常百姓家两三间屋子,眨眼工夫就叫折腾成了瓦砾场的模样。从屋里各处搜出来的值钱物件自然被皇协军和日军士兵卷进了腰包,有女眷生得端正些的,哪怕用锅烟灰涂了脸,也都躲不过一场猥亵!
耷拉着脑袋躲在人后,被强抓了来认人的保长、里长一个个没精打采,只能等到日军与皇协军士兵劫掠完毕之后,方才被推搡到平白遭了一场祸端的乡亲眼前,没口子地应承下这些乡亲的身份。人都还没随着那些呼啸而去的日军与皇协军士兵出门,身后已经传来了满含恨意的怒哼声……
也就因为这捎带着抢劫、祸害乡亲的搜查方法,虽说是早早就关闭了城门,可只等到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清乐县城里住在内城墙外边的住家,也才叫日
军和皇协军士兵搜了大半,倒是一个生面孔的外路人也没抓着。
都没等捞足了好处的日军和皇协军士兵喘口气,从紧闭的城门外,却猛地响起了一声尖利的枪响。伴随着那枪声响起,把守在城门门楼上的日军士兵也飞快地发出了警报:“敌袭!”
仿佛是为了印证日军士兵发出的警报,从另外两个方向的城门外,也接二连三地传来了枪声。有个多少打过几场仗的皇协军士兵竖着耳朵仔细一听,顿时便皱着眉头嘀咕起来:“三八大盖儿,汉阳造,中正式……连花机关都有?这是哪路的人马呀?家什这么杂?”
话音刚落,从最先响枪的城门方向,一连串爆豆般的重机枪射击声猛然响了起来。从那全然没有停滞的枪声判断,操控着机枪的射手显然是个新丁,几乎是死死抠着扳机、一口气打光了一整条弹链!
面面相觑之下,那多少打过几场仗的皇协军士兵禁不住再次嘀咕起来:“今天这可是邪门了。哪路人马能用这么个新兵把着重机枪?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一整条弹链就糟蹋出去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啊……”
就像是为了解答那名皇协军士兵心头的疑惑,在重机枪扫射的枪声停歇后,一个很是带着些粗野的嗓门儿,几乎紧贴着城门响了起来:“城里的鬼子都听着,老子们是冀南地面上的抗日先锋军,今天我们全伙兄弟五千人马,是专门来打清乐县城,杀鬼子、救乡亲的!为了不伤着清乐县城里住着的乡亲们,我们决定慈悲为怀,晚半个时辰再进攻,也好让乡亲们都朝着内城墙里躲躲枪弹!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可就要攻城了啊……”
耳听着那粗野的吼叫声,几乎每个参与了搜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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