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说我冷酷,说我机变逢迎,甚至说我鹰视狼顾,是部落的祸害!可从没有人给我说……信心。难道这才是强者真正要具备的东西么?”
可灰衣老人不等他思索,转身负手而立道:“老夫把能教的都教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不料这时寒浞却道,“师傅,您的教导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只是弟子年幼时曾学过一道羹肴,名为“枕云羹”,说是此羹能除风祛湿,舒筋活络,还能滋养筋脉,养人寿元,更奇的是喝过此羹,如同仙游太虚,枕云而眠,说不出的逍遥自在。弟子多年来蒙受师傅恩泽,无以为报,今日就以这‘枕云羹’聊表谢意吧。”
灰衣老人本想拒绝,可见寒浞一脸诚意,又不愿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只得道:“也罢,我这一介山野村夫,闲云野鹤惯了,今日也姑且尝尝你这‘枕云羹’。”
寒浞闻听此言,便躬身行礼,转身来到竹冢山间寻找这“枕云羹”的食材。
单论厨艺,寒浞也勉强算是中流,虽不及部落的庖正、庖丁,整日和族中少年闲浑打猎,也学会一些烤肉、羹汤的做法。可这“枕云羹”他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以前可从没做过。
可这也不怪寒浞,毕竟这“枕云羹”名字听着高雅,食材却不好找。第一道食材便是蛇肉,而且还得是三年蛇龄以上的乌梢蛇,然后是黑木耳、冬笋、野鸡肉脯、蘑菇。食材准备好,便可以动手做“枕云羹”了。
可当寒浞冒着被蛇咬伤的风险从石缝里抓起一条六七尺长的乌梢蛇,一股蛇腥味瞬间让他五内翻涌,差点没把酸水吐出来。他心里暗骂道,这是哪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取的名字?什么“枕云羹”,不过就是山珍炖蛇羹嘛!
可就在这时,寒浞的目光又停在一条蜿蜒在竹竿上的一条小青蛇。他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透出一丝凛冽的寒意。
当蛇羹的香味从小屋的陶罐里飘散出来时,灰衣老人也不禁咂了咂嘴,这荒山野岭,常年吃山果野菜,偶尔也打几只獐子和野鸡打打牙祭。可这蛇羹可是个稀罕物,平时童子不做,寒浞不做,他自己自然也无福消受。
“师傅,枕云羹好了。我先给你盛点。”寒浞笑着说道,边说边忙着用一个陶钵给灰衣老人盛这融合山珍野味的枕云羹。
等寒浞将一陶钵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枕云羹端到灰衣老人面前,灰衣老人才笑道:“这么多年,没有尝蛇羹了,没想到还是享了徒弟的福……”
可就在灰衣老人喝了两三口蛇羹后,他的脸色渐渐发黑,嘴角抽搐道:“你……你在蛇羹里放了甚么?”
寒浞此刻也变了一副狰狞的脸色,冷笑道:“师傅,你可真是糊涂,蛇羹里自然放的是蛇了。”
灰衣老人摇头苦笑道:“不,这不是一般的蛇,是一条毒蛇!”
寒浞依旧冷笑道,“不错,不过是一条五六寸的小青蛇。”
灰衣老人颤抖着道,“是……是竹叶青!”
寒浞笑得更得意,“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这天下最毒的蛇自然是你这竹冢的竹叶青。”
灰衣老人闭上双眼,颓然瘫坐在地上,道:“二者皆不毒,最毒孽徒心!可……可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寒浞道,“因为你是我师傅!这个世上最了解弑鱼剑法破绽的人就是你!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永无出头之日!”
灰衣老人苦笑道,“我百里汲纵横一生,不过是浮萍飘零罢了。老了老了,终究是不甘心,不甘心这弑鱼剑法真就变成捕鱼的玩意儿,想着找一个人能替我传下去。谁知……谁知道,竟传给了你这个白眼狼!”
寒浞冷冷道,“师傅,你说过,我们师徒的缘分已尽。我就给你个体面的死法,让你永远陪着这竹冢罢。”
说罢,寒浞向竹冢扔了几根火把,顿时烟气弥漫,火光冲天,竹冢顿时烧成一片火海,只听见燃烧的竹子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而寒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身后一片燃烧的火海和中毒瘫倒在地的百里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