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象这样的孩子,向来在自我贬斥的心态教育里长大。突然听见这样的鼓励,不可能不虚荣不膨胀不拍胸脯大包大揽包下全部。万树德看见芳晴整个人都亮起来,不由得失笑道:“还是你妈会说,我要迟到了,不和你扯。票是现买呢,还是提前订好。”
“提前订,周五晚上走,周日下午回来。就住你骐彰哥那里,妈都想好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出门,秋意正浓,吹在身上有股簌簌的寒意。芳晴与家人分别后,索性走了两站。她四肢一暖,凡百心思皆涌上意头,要怎么说,要对谁说,要怎么说,她真是一点准备也无,只感觉到心慌。忍到不能再忍,觑空对罗菁才露出一点口风,就被对方一个惊诧莫名的眼神吓得把满腹心事都逼了回去。这朋友真是不能再做了!什么破铜烂铁都往自己身上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牺牲?这样复杂的亲情是现时今日的罗菁所完全不能理解的:生下我,是因为父母自愿,而不是子女强求。尽抚养之责,教育之义务。不求回报,不求索取。经济独立,关系单纯温暖。是血亲,更是相互温暖的同伴。-------这才是正常的父(母)子(女)情缘。象芳晴这样,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就算是公司也没这样赶员工出门求人宽贷债务。罗菁不能理解,更不敢搭腔,只是默默的把芳晴从自己朋友名单上剔出去:一个不懂得爱惜自己,为自己争取的女人必然在心中有着比别人强过百倍的希图对方回报自己的欲望。万芳晴不会是个单纯的人,就算现在是,将来也一定不是。疏远在即,罗菁微笑着倒比平日讲了更多的笑话给芳晴听。芳晴心里微微好过些,她感激罗菁的好意,生怕朋友担心,忙忙的说:“我明天就走了,回家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罗菁哪敢接招,连忙应道:“不急,还是忙你自己的事吧。”
这话在理,芳晴的心静下来,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做单子接电话。办公室有同事从小胡的嘴里听说芳晴有个能拿折扣的朋友,便一一问上来。芳晴只是抿嘴笑,难得居然有人邀请她加入周末的聚会。芳晴矜持的回应道:“你们男人的联欢会,我一个女孩子去做什么呢?嫂子们在还差不多。再说我也去不了。”她当然不会笨到说出回家是为了还债的事,只推说是为了看望老人。“你倒有孝心。”有人调侃。说这话的正是标榜“同学朋友家人”都是拿来利用的那一个:虽然是实话,但社会并没有宽宥到根究现实将表象放到显微镜下细细观察的地步。由得自个儿吧,越是腐烂的根就越能开出妖异鲜艳的花。花香馥郁,芳晴静静的陶醉了一阵,如今她也算是有点经脉的人了。而这,就是一个人在城市的生存之道。更宽更广,如章鱼一般大爪盘据,芳晴心念一动,沉默一阵,终究是缓缓将手机放到桌子上。且不说她不爱方达生,就算是。也要让他低头俯首,自己过来。这不是威逼,只是源于骄傲。因为她还年轻,有气力开始再开始。芳晴低头抿嘴一笑,时光流转,很快就到了出发这一刻。在长途车站,下午三点,她清清爽爽的拎着只小包。有谁在喊,她转头再转头,终于看见了。是一对夫妇,芳晴自然是认识的,却没料到是在这种时候。有什么在脑子里哄轰一响,她腿抖了一下,最终镇定的迎上去。温婉的带着加倍的小心,妇人,带一点惋惜的上下打量芳晴,看得芳晴心慌。原来那事还是存在的,没人提,她几乎就要忘了,只当是梦。“阿姨,我的车要开了。”她说。妇人,别人都称呼为“资姨”,遗憾的向芳晴道声再见:“回来的时候找我家杨志玩啊,资姨给你做好吃的。”说完这话,她满意的看见芳晴脸上明显一怔。车如游龙,摇摇晃晃的开出车站。杨志的父亲杨颉表捅捅妻子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姓孙的跑了,小志总不能打一辈子单身。我看这姑娘不错,当初和那姓孙的一齐来做客的时候,明显就比姓孙的强。斯斯文文一看就好*。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娶媳妇的底还是有,媳妇就是用来过日子的,不是用来逞能斗气。要那么拨尖做什么,再拨尖也没见姓孙的读个博士挣份产业。就那么个人,竟让咱们一家子受气-----”资秀红越说越气,越气越说,就这么唠唠叨叨走到儿子的住处。打扫清洁做饭收拾,这都是小事,当她从秘密的地方把儿子的存折取出来,不由得瞪大了眼。一笔两万,这是什么用处。资秀红不动声色,专挑儿子洗澡不设防的时候问出。杨志果然不察,顺口答道:“我借给宜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