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良好的文学修养!她发现张宏道对文学艺术有很高的领悟力,见解独到,很吸引人,而且谈吐幽默。她很感兴趣地听着,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俩聊了很久,双方都觉得有些相见恨晚,末了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像一对老朋友似的依依不舍地告别,就在他俩分手之际不经意间回望的那一刹那,都同时感到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彼此心中萌发了。
这一晚江雅婷失眠了,她听着肖邦的钢琴协奏曲,感觉现在才真正完全领悟到音乐里最动人之处,才深刻体会到乐曲中所表达的那种奇妙而又细腻缠绵的感情。邂逅张宏道有如一潭死水荡起波澜,令她想入非非。凭着女性的本能和敏感,她也察觉到张宏道对她很有意思,不由得心里美滋滋的。她想像着各种与张宏道再见的场面,忍不住心中编织着一个个浪漫的情景。她发现自己突然变得有点多情善感了,生活瞬间变得不同起来,她躺在床上失眠了,真是甜蜜和忧愁齐聚心头,肖邦那迷人的钢琴协奏曲伴着思绪在脑海中久久萦绕着。
这种持续了一周既兴奋又焦虑的情绪,让江雅婷明白了自己已陷入了情网。她虽想很快再见到张宏道,但出于女性的矜持,她好几次生生压下了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第二个周六下午,江雅婷去市大剧院听了一场由奥地利一家管弦乐团来此地巡回演出的莫扎特专场音乐会。音乐会散场后他俩在剧院大门前的台阶上恰巧又碰上了,双方都觉得既意外又惊喜。在张宏道的建议下,俩人一起在大街上一边并肩散步,一边谈论着各自对这场音乐会的感受。
斜阳透过秋日的梧桐树,在地面上闪烁出一团团金色的光斑,晚秋的黄昏虽带着一丝寒意,但他俩心里都觉得暧乎乎的。江雅婷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美,仿佛整座城市都充满了诗情画意,身旁这位男人颇具磁性的嗓音既让她心头慌乱又觉迷醉。天色渐渐暗下来,张宏道在片刻的沉黙后,大方地说:
“今天想请你吃晚饭,好吗?”
江雅婷不好意思地四下望了望,低下头说:
“不吃了吧!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语调却也不甚坚决。
“没关系的,吃餐饭算不了什么呀!”
他们来到一家看上去环境挺优雅的小酒店,点了几样店里的特色菜,还要了一瓶葡萄酒。开始时江雅婷还有些拘谨,当话题转了文学上后,她渐渐活跃起来,随着话题的深入,江雅婷惊讶地发现对方在文学上的造诣相当不错,尤其在外国文学上阅读量惊人。也不知咋的,张宏道借着酒兴侃侃而谈,把自己在当年文学上的抱负尽情地倾吐出来,那种青春岁月的追求和痴狂,让江雅婷感动不已,他说话时那种强大的气场使她有一种被征服的快乐,心里像小鹿似地跳个不停。而在张宏道眼里,对方羞涩可爱的模样则让他心醉神迷。
从酒店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上行人稀少。张宏道借此坚持要送江雅婷回学校,他俩也不坐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路上俩人倒说话不多,更多的是沉默,晚风轻拂过来,梧桐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在静谧的世界里听来有如心灵的震颤,别具一种情致。有时俩人互相瞟着对方,眼里闪着异样的目光,心里咚咚直跳,虽内心慌乱,但又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俩虽没明说,但双方都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到了学校后,他俩又在校园里转了一大圈,直到双方约定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才恋恋不舍地分了手。
爱情的突然到来,打破了江雅婷一向平谈有序的生活,精神上处于一种持续的亢奋状态。接下来的那些日子里,她觉得自己似乎生活在梦里,整天痴痴的,经常长时间陷入遐想之中,张宏道有意无意表现出来自己的最好一面把她哄得团团转,与他约会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她没想到与这个工程项目经理的关系发展得如此之快,不到两个星期,她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上就全部奉献给了爱情的祭坛。她喜欢并享受着这种近似疯狂的恋爱,丝毫不担心未来的命运,她觉得与张宏道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一定会相携着白头到老。她为自己这段多少有点迟到的爱情心满意足并洋洋得意,萌发出一种此生不虚之感。
她兴冲冲地带着张宏道去见自己的父母,一开始就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非他莫属的样子,而二老则大喜过望,张宏道的稳重精明和事业上的前景令他们非常满意。而两位长辈的通情达理也让张宏道心情舒畅,家里的大事小事他都跑去帮忙,俨然成了家庭中的一员,他那未来的岳母什么事都喜欢同他商量,重视他的意见。更有趣的是,每次他和江雅婷有什么分歧,二老总站在张宏道一边,让江雅婷目瞪口呆。
而张宏道那在外地某城市建筑设计院工作的父母,对江雅婷这位漂亮的大学教师也是十分地满意,他那正在上大学的弟弟张宏义,见了江雅婷几面后,就戏谑地口口声声叫起嫂子来,让江雅婷又羞又暗自高兴。他俩谈恋爱才半年,张宏道的母亲就忍不住对他唠叨起谈婚论嫁的事,老俩口也不同他商量就开始为他准备结婚的物品,竟为他们打了一套虽贵重却老式的家具,令张宏道哭笑不得。
不到一年,他俩就结婚了,婚礼热闹得让双方的父母都高兴得流下了不少眼泪,而新婚夫妇则跑到欧洲玩了一圈,他们一起登上了雅典卫城遗址,手挽手漫步于罗马街头,同全世界蜂涌而至的游客挤进巴黎卢浮宫欣赏《蒙娜丽莎》和《大卫》,还在欧洲各地看了好几场歌剧和芭蕾舞剧。
张宏道作为工程项目经理收入是很高的,如今很多建筑公司老板当年都是靠做项目经理发迹的。他把收入基本上都交给了江雅婷,也不管妻子如何花,这让江雅婷大大满足了自已购置书籍和唱片的欲望,刚结婚那些日子里,一有空江雅婷就拉着老公逛书店和音像城买书买唱片,一直到他们那套五室两厅的房子中的整整两间最大的房间堆满了书籍和唱片,才减少了疯狂购买的行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俩人晚上总是呆在家里一起读书听音乐,让江雅婷觉得他们就像宋代大词人李清照和夫君赵明诚那样情深遣绻、意趣横生。他俩把做饭只当做生活的调味品,兴趣来了就下厨弄几个莱,不想做的时候就去外面下馆子。家务活也不多,俩人常在嘻嘻哈哈中就弄完了。这些让平常人家烦人的事情在纯粹的二人世界中似乎都是生活的边缘地带,对他俩的感情沒多大影响。
结婚两年后,儿子文会出生了,生活随之起了很大变化。此前以彼此为轴心的生活,现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张宏道成天往工地跑,应酬也越来越多,而江雅婷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儿子身上了。生活突然变得琐屑,仿佛有做不完的家务事,常常只在夜深人静时,俩人才有时间交流几句。下海自己开公司原是张宏道预定的目标,这时候条件也似乎成熟了,他辞了职,成立了自己的宏通路桥公司,就像被绑在战车上一样,只得拚命地往前冲。
江雅婷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保姆曾姨不要做他们的晚饭了。她下午沒课,本来想去图书馆査点资料的,无奈晚上有应酬,得早点回家做些准备,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些应酬,但她知道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享受自己的爱好,都需要经济上的实力来支撑,而张宏道则承担了家里经济上的主要负担,所以,尽管她有时为之烦恼,也从不向丈夫抱怨。刚过三点半钟,她就动身离开了教研室,来到停车场上,开着她那辆崭新的宝马车,朝家里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