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忽然就想劝他多吃点儿,工作别那么拼。
然而妇产科的医生和外科一样,因为手术多,常年奔波,走路都特别快,跟赶着去投胎似的,因而他想出声的时候,江叙已经走远了,他叹了口气,走回了休息室。
大家都还在聚餐,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江叙望着电脑上的文献发呆,过了十分钟,还在看第一行,他有些烦躁地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外面夜色已经深了,抬头看过去,还能看到月亮。
科室外面有一棵很高很高的香樟,香樟的树杈深处有一个鸟窝,鸟妈妈刚生了一窝小鸟,这会儿正在给他们喂食,叽叽喳喳的,热闹得很。
江叙的目光在鸟巢上顿了顿,又望向树后面的医院大楼。
半晌,江叙顿住出门的脚步,坐回了办公室,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拨通了一个电话,“检验科值班室吗?”
他的声音很淡,仿佛夜晚的风。
对面“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们那边这会儿忙吗?”
“还行。”
江叙转着工作胸牌,目光落在照片里的自己上,“我现在送一份尿液样本上来,麻烦你帮我测一个hcg。账记在我私人头上,妇产科江叙。”
同院里的医生走个后门,带自己或者亲朋送样、做检查都是挺常见的事儿,一般是为了图个省钱。
各个科室都是同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检查一般也不问名字,不记录患者信息,直接把结果给带人来的医生。
虽然有点奇怪江医生为什么自己还要付钱,但检验科的值班医生并没有多问,只是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可能晚一点出结果,你别等,明早起来看。”
江叙“嗯。”
然而今晚江叙少见地没有倒头就睡,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失眠,是因为在等检验科的结果。
说不出为什么,分明觉得十分荒谬,他一个男人,就算出现了和妊娠反应相似的症状,也不可能会是怀孕,然而江叙还是根本睡不着。
他让检验科查的那个指标全名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是妊娠早期的常见检查指标,但即使真的升高了,也不一定就是怀孕,还有可能是脑垂体功能紊乱,或者是很多种恶性肿瘤。
江叙甚至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癌症和怀孕哪一个比较让人崩溃。
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着沈方煜那张脸,甚至连那一夜许多被他遗忘的细节这会儿都缓慢地回到了他的记忆里。
他一边烦躁地等待着结果,一边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
一个专业的妇产科医生,大半夜睡不着觉,居然是因为在怀疑一个男人是不是怀孕了,说出去都要被同行笑掉大牙。
然而当手机提示音响的时候,他还是猛地解锁手机,打开了检验科医生发来的文件。
新鲜的检查报告上,白纸黑字,只有一个指标。
江叙的眼神仿佛能在检查单上烫出一个洞,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熟悉的指标,还有后面飙高的数值,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不是仪器坏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几乎是连夜从床上跳起来,拨通了唐可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