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醒来后,君王复利威严不减当年,他大喝道。“传寡人旨意,辛勖之女不法祖德,不修德行,难以母仪天下,念伊乃王室姻亲,特予以全尸。关入死牢,赐白绫三尺与毒酒一壶,择一自行了断。”君王复利方才的犹豫消失的无影无踪,话音掷地有声。他仿佛看到武安王府里那把飞向他的银刀,正是眼前这张脸。
“谢大王。”跪在地上的铃儿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眼前的一切都很轻,轻到可以漂浮在空中,她看到了缘熠脸上的惊恐和焦急……
“父王三思啊……”缘熠依旧跪在地上,他向前爬了几步。
“缘熠,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插手大人的事。”君王复利向着缘熠咆哮道,他皱眉瞪了缘熠一眼。
“父王,儿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缘熠今天想告诉他父王,告诉辛洛,他已经长大了,也有能力去为自己身边的人做一些事。在缘炜死的那一日,他就想这样告诉他父王了。平日,他既没有这些心思,也没有胆量,他是惧怕君王复利的,他父王哼一声,他都半天不敢说话。若今日他不说话,怕以后都没有见到辛洛的机会了,缘熠对王权看得太透了,就像现在,他父王咀嚼完这一切之后,像吐掉无味的菜根一样,将辛洛踩在脚下,并碾碎。缘熠的心如磐石一般,坚定地向着辛洛,因为辛洛,他生了爱情的痴念,才对权力有了贪恋,才对那些平日看不上眼的朝堂之争起了心思。
“送五殿下回宫。”剑洪挡在缘熠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当会元殿再次安静下来时,剑洪才开口。“大王,长风世子死在从白港回京的途中。”
剑洪把这个消息报给君王复利时,君王复利神情已不似方才焦灼,他依旧不语,之前,他看到的只是儿子之间的争权夺利,夹杂着几个京官,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杀长风,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搅弄兵权,杀长风唯一的目的便是为了起兵之事堵上长风的嘴。
“大王,要不要让人通报信陵王府?”经历了方才王妃辛洛被赐死,剑洪小心翼翼地向君王复利请示着。
“留到明日吧!”君王复利再次不说话了,会元殿静得能听到殿外的呼啸而起的风声。“你悄悄出宫,查一下永安王府和武安王府,还有宝墨殿,看有谁派人去过白港。”君王复利皱起眉头。
“大王是怀疑长风世子是被人所害?”剑洪耿直地问道。
“这么着急下手,定是怕长风回京后,说出真相。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君王复利叹了一口气,他今年已经四十又八,似乎是年纪大了,对年轻一辈的死亡总有一丝惋惜。
剑洪转身刚想走,又被君王复利叫住了。“看住骁骑军,若骁骑军有任何异动,勿需上奏请示,直接调令外军拿下。”
“大王是在担心武安君和信安君?”武将说话大都直来直去,剑洪跟君王复利也不会过多周旋,这样事情办起来才高效。
“杀一个长风,夺权就不再是王子间的争斗,已经牵动了整个朝堂,宗室与七个王子都在北冕城,谁控制了都城谁就赢,西南的宗室军与北冕城想隔千里,这把火要烧到都城,还需些时间。须尽快处理了宗室。”君王复利坐在会元殿,他已经能看到明日之后的事了,长风死在白港这件事在朝堂被传开,风波就会瞬间扩大,事件的性质变了,由原来的夺权上升成了“王室相残”,此时的君王复利的江山就像一根紧绷的弦,轻轻一碰,都会断,若处理不得当,复氏朝廷的权威可能冰消瓦解,无论是宗法制还是君王复利对宗室设置的种种限制也会大面积崩塌。
同时收到长风世子死的消息还有武安君缘祁。缘祁坐在正屋里,一脸的怒气,他已经问了两次了。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吼完之后,他更焦噪了,原本,他还想着用长风起兵之事现时拉下缘瑞、缘熠和缘弘,如今长风莫名其妙的死在白港回京的路上,似乎将他的太子之路也一子拉长了,他在屋里来回走着,走了几圈后,他突然停住了。朝堂的局势在他来回走的这几圈里,他一下子走明白了,此事一出,他父王手中王权的威慑力慢慢瓦解,权力由血统和地位赋予,血统他也有,地位是靠打出来的。缘祁连夜去了信安王府,在经历了廷尉司牢狱后,他凡事都会先与信安君商量。
“丈人,父王权威瓦解,就是最好的机会。”缘祁与信安君提起这个问题时,信安君是心动的。
沉默寡言的信安君并没有立刻响应缘祁,对缘祁,他始终不放心委以重任,他命人送信给到西南的炽烨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