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回,他们要走了!却也把这座城给毁了!”
入夜,裴王妃站在东阳门的城楼上,望着眼前的大火漫城,心中既有伤楚又满是无奈。
本不该这样的。
长沙王已经胜券在握,洛阳军已经连连大捷,洛阳城已经脱离险境。
天子为何要那样做呢?
这个疑问很短暂,裴王妃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她知道天子那样做的原因。
可是,天子为什么那么蠢呢?
宁可盲目地相信一个外臣,也不愿给自己的弟弟留一线生机,这又是哪家的帝王之术?
若是大王的话,不会如此做的。
李峻也在望着城中的大火,望着被火光吞没的皇宫,淡淡地笑了笑。
“寝园残石马,废殿泣铜驼。”李峻心有感慨,转头问道:“阿姐,你相信气数吗?”
一直都在努力,一直也都想改变,可最终依旧是如此。若不把这一切归于气数,还能说是什么呢?
裴王妃明白李峻的话意,她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李峻。
这是一句大不敬且要被灭族的话,李峻竟如此随意地问出,若不是心不设防,那就是这个人太狂妄了,眼中早已没有了大晋王朝。
李峻看出了裴王妃的心疑,笑道:“阿姐,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万物皆有轮回更替,二郎只是在说个实话。”
“唉...”
裴王妃长叹了一声,苦笑道:“阿姐也知晓你说的是实话,可不要总如此地乱说,知道吗?”
裴王妃没有弟弟,她欣赏李峻,愿意将李峻认作弟弟,因此也便以阿姐的身份说了告诫的话。
通过近段时间的接触,李峻对裴王妃也有好感,这种好感近似于家人,却也有几分差别。
听到裴王妃如此说,李峻点头笑道:“二郎哪里会到处乱说,也就在您跟前敢说了一句。”
李峻在记忆中找不到没有裴王妃的生平,并非是不存在,而是他在那一世没有翻阅过有关裴王妃的史料。
然而,李峻知晓司马越的结局,也就能推测出裴王妃的未来如何,应该也是悲惨的。
“阿姐,上次我曾劝皇后与公主去江南游玩,你若得闲,也应该去看看,能住在水乡之地也很好,总比这中原乱地要强很多。”
李峻说得很直白,但也只会说一次。
其实,一个人所做出的抉择都是从于自己的内心,并不会因为某一个建议就要盲从。
李峻希望裴王妃能躲开那些悲惨,但最终的选择还是在于她自己,没人能替代。
“世回,你觉得还会更乱?大王也无能为力吗?”
裴王妃懂得李峻的好意,但她更在意李峻为何会做出如此的判断?
因此,她的问话中有迟疑,更多的却是震惊。
李峻苦笑地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天下乱了”,便再次望向了火光中的夜。
★★★
五日后,成都王司马颖率领残兵逃至了洛阳城下。
望着残垣破壁的洛阳城,他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张方与惶惶不安的天子,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军营。
发言权是要凭实力的。
若在数月前,司马颖可以毫不犹豫地拔刀砍了张方,因为那时的他是权倾朝野的成都王,有决定任何人生死的大权。
眼下,他没有了这份权利,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不足万人的溃兵,实力的差距让他不得不退却。
邺城军的败出乎了司马颖的意料。
退至温县的陆机虽然稳住了败军,但司马颖没有给他再领兵的机会,更是在一怒之下灭其三族,空留了陆机的“华亭鹤唳”为世人感慨。
牵秀替代了陆机。
他并没有领兵再过河桥,而是遵从司马颖的命令,向东攻击朝歌附近的东海王司马越。
然而,在王敦与刘琨的阻击下,牵秀军再次打败,逃回了温县。
不成想,他刚逃回温县,又遭到江霸所率的坪乡纵队的攻击,导致全军几乎被灭,只逃走了不到两千人。
就此,十万邺城军便如此地消失在了大河两岸。
对于受困于邺城的司马颖来说,不仅是一记重创,更像是斩去了一条臂膀。
若仅是如此,司马颖还有腾挪的空间,但据守荡阴的石超败亡,让整个邺城的门户大开,不仅司马腾的乞活军与王浚的鲜卑军杀入了邺城,就连司马越的兵马也攻到了邺城城下。
如此,司马颖无力再守,只得领兵杀出邺城,一路逃到了洛阳。
正因司马颖的狼狈,张方并不在意这个成都王,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张方要将天子与成都王带回长安,交由河间王司马颙来处置,借此来弥合自己与河间王的生隙。
不过,五日的时间,张方等来了成都王司马颖,也让救援京城的嵇绍及时地领兵杀了回来。
洛阳军在攻取荥阳城时遭到了反击,受损较大,余下兵力仅有三万余人。
与张方的兵力相比是差了许多,但嵇绍并未让属下过多休整,不到半日便向城西外的长安军营发起了攻击。
国都尽毁,天子被挟,这让嵇绍觉得是莫大的悲哀与耻辱。他要杀了张方,救出天子,辅佐天子重振朝纲,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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