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也能想到今日的事不会善了,她将目光望向李耹,也想听听长姐的看法。
“你大表哥说,天子已经派六万大军杀向荥阳了。”李耹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不怕,咱们要迎击他们,不让他们进入荥阳城。”
郑敏儿一怔,忙问道:“姨母,咱们是要反了吗?”
当下的时代,因循守旧早已深入到人们的骨子里,变革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叛逆朝廷则真是捅破天的大事。
这种事,不仅是寻常的百姓不敢想,就是朝中的王侯将相,又有几个敢动这样的心思?
郑敏儿的确害怕,却也知道害怕是没用的。
今日,如果不是荥阳军的反抗,李府以及与李家相关的所有人都会死。
既然如此,束手就擒不如拼死一搏,她就算死也不想再过逃亡的日子。
对于裴璎而言,她并不惧怕什么造反。
二郎正是被那个坏皇帝加害,才会受重伤困在洛阳城,若是她有武艺,早就提刀杀去洛阳城了。
什么天子、朝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郎,谁害二郎就不行。
“敏儿,咱们就反了又如何?”
裴璎扬了扬脸,倔强地继续道:“你小舅舅拼死为朝廷拼死征战,刚刚打了胜仗,那个皇帝就翻脸不认人,这样的人不配做天子。”
看着弟媳的样子,李耹觉得欣慰,笑道:“你呀,愈发和二郎一个性子了,说话都像极了二郎,还哪里像小时候的璎丫头呀!”
有了鼓劲的话题,大家也不那么紧张了,原本压抑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咱们也不是造朝廷的反,只是不听天子令罢了,打碎他们想要占据荥阳郡的妄想。”
李耹望着大家,继续道:“二郎已经有所交代,鲁先生会去请东海王来坐镇荥阳城。郭诵也说了,咱们会与东海王一起杀光那些即将到来的洛阳军。”
一时间,对于李耹的话,包括裴璎在内的几个人都不太理解,也不相信皇帝家的人怎么会帮外人呢?
稍作思忖,坐在一旁的刘凝之问道:“郭夫人,您是说大将军想借东海王与天子间的矛盾?想要借力打力?而不是在反抗整个朝廷,是吗?”
刘凝之是雍州刺史刘沈的女儿,是朝廷的官眷。如果李家反了,她与弟弟刘离就会陷入尴尬的境地,更是会连累到父亲。
不过,当她听说东海王会坐镇荥阳,机敏的少女即刻明白了李峻的用意,心也便放了下来。
“啊...?”
李耹惊异地望向刘凝之,笑道:“凝之果然是将门之女,真是个聪慧的姑娘,郭诵说的和你一般无二。”
李耹将儿子与刘凝之说在一起,本也是无心之言。
然而,刘凝之却听得脸色微红,忙谦虚地摆手道:“郭夫人谬赞了,凝之也是在瞎说而已。”
李耹笑而不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在李府的这段时间,李耹经常会见到刘凝之。
少女的贤淑与温婉让她很喜欢,觉得刘凝之很配儿子郭诵。
侧室的郭方娶了青女,虽远在仇池,却也是有了家室的人。
自己的儿子整日地待在军营中谈兵论战,婚姻大事一点着落都没有,让她这个做母亲怎能不着急呢?
没错,李耹是相中了刘凝之。
不过,眼下的诸事杂乱,刘凝之的父亲又不在荥阳,李耹根本无法寻人提亲。
故此,她也只能悄悄地记在心头,以待日后一切安稳时,为儿子娶上一门好亲事。
“长姐,您说二郎现在怎么样了呀?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杜麟只说有人在照顾,也不知照看得如何?”
稍许的宽心过后,裴璎还是在担心李峻。
“你放心,他在......”
李耹的话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杜麟说二郎藏在一个故友的家中,很隐蔽的,没人能找得到。”
裴璎略有放心地点了点头,感慨道:“如今敢收留二郎的人,必定是二郎关系最亲密的挚友,能为二郎担如此大的风险,我日后必当要跪谢人家。”
“嗯...对...是要谢的。”
李耹随口敷衍,心中却是暗自苦笑。
正如裴璎所说,如今是天子要杀二郎,谁敢收留?谁又愿意担这灭三族的风险呢?
能救二郎的人都被杀的杀,抓的抓,哪里还有人敢私藏二郎?
是杜麟偶然的一句宋姑娘,让李耹有了觉察。
在她的追问下,李峻与宋袆的那点事,杜麟也就交代个明白。
其实,杜麟本可以不说,他是想让家里人知道大将军会被好生照顾,想让大家放心。
身为李峻的长姐,李耹自然要心向着弟弟,能有个死心塌地的女人照顾弟弟,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放心。
然而,听到裴璎的一番话,李耹又觉得有些麻烦。
按理说,纳妾并不算大事,却也是个伤夫妻感情的事。
也不知道小弟日后该如何告知裴璎?而裴璎又会是个怎样的态度呢?
同是女人,李耹清楚裴璎妹子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