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缰绳,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右手依旧紧握着大戟的长柄,左手则抹了一把嘴里流出的鲜血。
马蹄下,鹰击将军马咸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他半坐在地上,双手紧握着大戟的木柄,戟上的弯月戈完全没入了身体,并划开了他大半个腹部。
马咸努力地回头望向马背上的王瑚,惨白的脸上似乎是想露出不屑地笑,但抽搐的肌肉让他的笑很难看,鲜血也不停地从嘴里大口地喷出。
“咳...咳”
王瑚再次咳嗽了两声,脸上露出了蔑视的冷笑。
“啊...去死吧!
下一瞬,王瑚的口中一声大吼,虎目怒瞪,双臂猛地发力,将半死的马咸整个人挑在了空中。
当大戟上举之时,弯月戈彻底刺穿了马咸的身体,宽戈的两端皆从他的后背透了出来。
鹰击将军马咸最终也仅是抽搐几下,身体便一动不动地挂在了长戟的顶端。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
一瞬间,在场的数万人似乎都忘记了厮杀,目光皆望向了长戟顶端,悬于半空的那具尸体。
“王将军威武...”
“马咸死啦...杀光他们...”
“杀...啊!”
数秒后,重骑军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大戟,口中的怒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王瑚此举激发了属下们的斗志,却让马咸的部卒胆战心惊。
主将死了,尸身就如此地被人挑在半空,这让那些部卒如何还能继续拼杀下去?
军心的溃散不需要很久,只需短短的瞬间就会在每个人的心里升起,随后也就会演变成溃逃。
当李峻所领的两万洛阳守军杀来时,彻底催发了马咸军的败逃速度,近五万兵马如同一群惊弓之鸟般向北逃窜,逃向了主帅陆机的中军大营。
★★★
鹿苑,中军大营。
“什么败了?谁败了?”
大帐内,陆机吃罢早饭,正伏于书案前书写。
他粗听着军卒的禀报,并未抬头,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启禀大都督,前军被袭,鹰击将军马咸已战死,近五万前军正溃败而来。”
军卒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地重新说了一遍。
“什...么?!”
这次,陆机听清了,也被震惊了,手中的毛笔重重地戳在纸面上,本已写好的字被污了一大团黒墨。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什么时候啊?”
陆机的手抖了起来,身体也有几分战栗,声音更是变成了嘶吼。
近两个月来,虽说双方征战不休,胜负参半,却再也没有发生过整军的溃败。
尤其是马咸的五万兵马,不亏是邺城军的精锐之师,常常会压着落阳军的势头打,一度曾让洛阳守军不敢出城应战。
如此一来,陆机觉得洛阳军也不过如此,渐渐地忘却了青渡所经历过的惨状。
然而,此时此刻,三个月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陆机的脑海中,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身子也摇晃了几下,跌坐在了矮椅上。
马咸死啦?
五万精锐之师也败逃啦?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陆机不敢相信,但他却不得不相信,没有人敢谎报军情,更没有人敢谎报这样的军情。
“快...快命大营向东,去东阳门,向冠军将军牵秀靠拢。”
迟钝了片刻,陆机猛地站起身,口中急促地说出了将令。
此次,他不会再做抵抗,也不会试图拦下溃败而来的马咸军。
他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初两万的溃军都拦不住,又何况是这五万的精锐之师呢?根本不可能。
逃,只有逃了。
逃到东阳门,与牵秀军汇合。
如此才能聚集更多的抗敌之兵,也能拉长溃军逃亡的路程,避免瞬间的冲击而引发的大规模溃败。
仓促之下,陆机的中军也似溃逃般拔营而走,数万的兵马慌乱地奔向了东阳门。
然而,牵秀的举动却让陆机始料未及。
牵秀在听说马咸战死,其五万大军溃败后,第一时间就做好了退走的准备。
当陆机东逃的消息传来后,牵秀毫不犹豫地率领兵马退至七里涧南岸,让投奔而来的陆机扑了个空。
就在此刻,东阳门的城门大开,长沙王司马乂亲率三万大军冲出了洛阳城,直接杀向了惊慌不已的陆机。
当下,除了防守城西的五千军卒外,城中所有的兵马都汇集在了城东,也都尽数杀出了洛阳城。
成败在此一举,拼命也就该如此。
王瑚在拼命,李峻在拼命,长沙王司马乂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命,他义无反顾地跨上了战马,彻底将生与死抛在了身后。
★★★★★★★★★
写到这里,故事的第一卷也要接近尾声了,在此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读者,是你们让我有信心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