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自哪家?有何本事?”
贾仲稍作思忖道:“听说是已故大将军李烈之子,原中领军李蒙的弟弟。”
马咸点头道:“原来是李烈的儿子,那李烈与李蒙父子倒是有本事,可惜了......”
马咸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可惜的仅是李家父子的本事,但对父子二人的愚忠却是不屑,想来那个李峻也应该如此吧。
“报...”
几人正在谈论着,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进入大帐,拱手向马咸道:“启禀将军,建春门有骑兵杀出。”
“骑兵?”马咸略有迟疑,问道:“有多少人?仅是骑兵吗?”
斥候回道:“回将军,雾气大,瞧得不太分明,看样子只有骑兵,估计能有四五千骑。”
贾仲听闻,有些疑惑地望向马咸:“将军,他们这是又要袭扰吗?会不会有诈?”
“他奶奶的,几千骑军?就这点人也想出来占便宜?”
“将军,反正明日也要离开洛阳了,不如这次杀个痛快,把这些骑兵全吃了吧?”
其余的几名部将倒没有贾仲的那般疑虑,都认为洛阳军是在自讨苦吃,他们觉得应该狠狠地打一次,让洛阳守军吃个大亏。
马咸稍作思虑,亦是轻蔑地笑道:“管他使什么鬼花样,既然不想好好过个新年,那本将军就随了他们的心意。”
说着,马咸站起身,高声道:“命全军出营,围了那些骑兵,杀光他们。”
四五千骑?
不会如此,后边应该还有其他的兵马作策应。既然这样,不如顺势与洛阳守军打一场,或许就此拿下洛阳城也是有可能的。
马咸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杀光那些来袭的骑兵不是问题,围歼其后的策应兵马也在可能当中,顺手拿下洛阳城更是极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诸般可能都存在合理性,那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呢?
五千对五万,长沙王司马乂曾有顾虑。
五万对五千,鹰击将军马咸觉得这个完胜毫无悬念,甚至可以称之为碾压。
然而,事事便是如此。
往往自以为是的合理,其实只是自己的一种猜测,若将这种猜测当做了一种必然,那现实也将会用一击重重的耳光来回应。
★★★
“王瑚,你到时先压住阵势,稳住了,别急,看了人影后再起速度,别急,知道吗?”
这些话是李峻在安排完兵力部署后,私下里对王瑚提出的建议。
“李二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了?是不是和宋姑娘待久了,性情大变呀?!”
王瑚说这话时,脸上堆着笑,但笑中满是惋惜之意。
不过,当五千铁骑冲出建春门后,王瑚却遵从了李峻的建议。
他压住了行军的速度,将整支队伍以箭矢阵的形式缓缓前行。
茫茫的晨雾中,骑兵军阵如同穿行于云端的一只苍鹰,有孤单,也有苍凉,更有一种至此不复还的悲壮。
然而,随着军阵无所惧地行进,将士们的这些心绪都转化为了豪情与胆气,整座军阵渐渐有了舍我其谁的霸气。
他们要用手中的长戟劈开这浓雾,劈开挡在前方的一切阻碍,为身后的天子之城劈出一个安平来。
长鹰击空,傲视苍穹,这便是大晋王师的军威,武威大将军李峻曾如此说。
在此刻,包括王瑚在内,每一名纵马前行的人都做如此想。
旭日东升,也终于将晨雾冲薄了几分。
渐渐地,王瑚能看到薄雾的尽头有一堵墙,一堵密密麻麻的人墙,他笑了起来。
下一秒,王瑚的笑容落下,令人生寒的凶狠布满了整张脸。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戟,身后的五千柄长戟也随之一同举起。
一匹战马加速,五千匹战马也在加速。
陡然间,闪于半空的寒光齐落,点点锋芒皆指向前方,指向了薄雾中的那堵人墙。
戟,是戈和矛的合体,也就是在戈的头部再装矛尖,具有勾啄和刺击双重功能的格斗兵器,杀伤力远远强于戈和矛。
王瑚与五千重骑兵所使用的大戟,是前朝留下的铁戟,一直存放于武库中。
七年前,一把大火几乎烧光了整座武库,但还是留下了一些武备,这数千把大戟便在其中。
当时,李峻向司马乂提出了建议,司马乂虽有疑惑,却也是命人找出了这些大戟。
如何有震撼的冲击力?如何有最直接的杀伤力?这是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关键。
利用战马的速度,在马身上绑牢大戟,将其打造成一辆高速的战车,一台疯狂的绞肉机,这是李峻在现有条件下所能想到的。
至于最终的效果如何?李峻不敢肯定,他只能赌上一把,这也便是拼命了。
如果不能一举冲垮马咸的五万精兵,不仅王瑚这五千人将有去无回,后续的兵马也会被围死在洛阳城外。
然而,经此一役,陆机所领的十几万邺城军至少会被拼掉一半。荥阳的压力便会大幅减少,郭诵应该能护住荥阳,这也就够了。
李峻不敢保证自己能杀出重围,但他会努力地活下来。至于洛阳城,也许真的就守不住了,可那又能如何呢?李峻并不在意。
没有谁能猜出李峻的真实想法,即便是当下正在前冲的王瑚,也不会想到李峻所定计划的最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