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谦逊,若没有李钊不顾生死的照料,没有李钊不顾颜面的坚持,何裕夫妇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们真的要感谢李钊。
李峻的话音刚落,何裕转身望向一直都处于兴奋中的李钊,竟然直直地跪在了李钊的面前,其妻何郑氏也随之跪在了一旁。
这一举动让李峻感到意外,但转念也就明白了。
何裕的这一跪不是为了乞活,也不完全是为了感恩。
应该是兄友弟恭的表现,是将李钊看作自己真正的兄长,也是将这个挚友视做了最后的亲人。
这一跪,何裕早已泪流满面,头抵在李钊的脚下失声痛哭。
这哭声似乎是压抑了许久,仿佛要把几个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不哭,子衡不哭,没事了,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李钊也跪坐在了地上,兄长般地抚摸着何裕的头,口中不停说着宽慰的话。
既然要帮何裕夫妇,李峻就让二人先留在家中,等与李澈商量后再做决定。
这个宅子是安全的。
从李峻等人到来,李澈就在某些方面做了交代,就算是洛阳城中王侯将相的府邸被查,也不会有人查到这里。
何裕夫妇与李钊三人感伤了好一阵子才作罢,李峻让李瑰和翠烟带着何裕夫妇去洗漱一番,又换了新的衣衫才重回到正堂。
走进堂内,夫妻二人正仪肃容地向李峻再次执礼,李峻这才确切地看清了两个人的容貌。
何裕消瘦的脸上带着几分曾经的礼度委蛇,一身干净的蓝袍让他略微恢复了些神采,掩饰不住的文人气质在举手投足间都会展露无遗。
何裕的妻子,净了面的何郑氏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女子的年岁不大,估计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应该和裴璎的年纪相仿。
身材并不高挑却也适中,面容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倒是个秀丽端庄的样子。
李峻看了一眼何郑氏,觉得有几分熟悉,但他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就是这脸庞这眉眼很像一个人。
至于像谁呢?李峻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唯有在心中感到新奇。
抛开心中的疑惑,李峻转头问向李钊:“兄长,想必你也应该知晓了,我或许会到荥阳去,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峻之所以会问李钊,是因为李秀曾希望李钊能到荥阳去,李秀实在不放心她这个耿直的兄长,想要李峻帮忙照看一下。
“哦,哈哈...”
李钊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我是知道的,秀儿在信里告诉我了,说让我跟着世回,我寻思会不会...就是...让世回为难呀!”
李峻笑着摆了摆手,略作思忖道:“若是兄长想留在洛阳,我会帮兄长走动一下,换个位置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想,那就跟我去荥阳。”
李钊摇头道:“我不想留在洛阳了,这里的局势太乱,保不齐哪天就会有无妄之灾落在头上,能去荥阳最好。”
李钊说着望向何裕夫妇,感叹道:“子衡夫妇不就是如此吗?真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嗯...”
李峻应了一声,点头道:“那就去荥阳吧,反正荥阳我不熟,过去了也需要帮手,多些自己人总是好的。”
此时,李峻愿意将李钊看作自己人。
这里面有李秀的关系,也有李钊的人品让人敬佩的原故。李钊的能力有多少?李峻眼下无法确定,但有个好人品是李峻想要用他的主要原因。
既然说到了荥阳,李峻对何裕夫妇说道:“我看京都也不是你们的可留之地,若是离开洛阳,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等何裕开口,李峻又说道:“别再说什么差使,你们不是我的家奴,说说你们的真实打算。”
何裕没有即刻回答,他望着李峻,又转头看了看李钊,苦笑地摇了摇头。
若不跟着李峻,他依旧是个需要逃亡的余犯,而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呢?
这时,一直都默不作声的何郑氏小心地问道:“东明亭侯,我们夫妻能跟您与李钊大哥一起去荥阳吗?”
说完,何郑氏又将目光望向自己的郎君,征求何裕的意见。
“唉...”
何裕轻叹了一声,面带歉意地望着妻子何郑氏,摇头轻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敏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可郑家不会容我们的。”
荥阳?郑家?何郑氏?
两夫妻的轻语让李峻又想到了之前的心疑,那个究竟像谁的问题似乎有了几分眉目。
虽然越看越像,但李峻不敢肯定,迟疑地问道:“何夫人,你是荥阳人吗?你是荥阳郑氏家族的?”
不知李峻为何会提到荥阳郑氏?也不知这个东明亭侯与郑氏有何恩怨?
何郑氏有些犹豫地望着李峻,小心地点了一下头。
何裕倒是坦然,向李峻拱手回道:“恩公,我夫人的娘家在荥阳,子衡的岳丈是荥阳督将郑豫。”
“郑豫?原来如此。”
李峻点了点头,继而又急声问道:“你的娘亲可是李茱?”
李峻的问话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郭诵等人知晓李茱是谁。
那是李峻的二姐,郭诵的二姨,李家庄原本的二姑娘。
然而,何裕夫妻包括李钊在内的三人却是不知。尤其是何郑氏,更奇怪东明亭侯为何能说出她母亲的名字。
看着何郑氏惊异的神色,李峻就知晓了答案。
都说积善有余庆,都说予人玫瑰手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