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萝直指问题核心,那个老妇人显然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回答。
“回禀王妃娘娘,那是我以前糊涂,加上自己没本事,怕养不活女儿,便将她丢弃,这个事,我已民经忏悔过了,玲儿也原谅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玲儿总归还是要认我。”
沈月萝冷笑,“说的跟真的一样,可是你忘了一点,玲儿不是被丢弃,她是被人卖到人贩子手里,听说再过不久就要卖进青楼,你敢说这事不是你所为?本王妃可是亲耳从瘸公那里听来的,他跟本妃说,是玲儿的亲生母亲将妇儿卖掉,世上真有你这样的母亲吗?如果换我是玲儿,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因为你毁了她的一生!”
老妇人吓的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飘忽,有些手足无措,看样子她是心虚了,但又怕沈月萝看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我那个时候也是没办法,再说了,要不是我将她卖掉,她又怎能跟着二公子,享受荣华富贵,俗话说,祸就是福,这也是那丫头的命!”
她这话说的太牵强,可是没办法,她只能这么说。
自以为说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她说的这些,已是漏洞百出。
沈月萝笑了,“哦,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带玲儿离开,照你的意思,你是巴不得玲儿能跟在龙昊身边,女儿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而你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至现在才想起来什么脱离苦海一类的话吧?又或者说,也许是你想带走玲儿,玲儿不同意,争执拉扯之下,玲儿撞在龙昊的剑上,可是这样?”
那老妇人吓的脸都白了,急忙否认,“不是,绝对不是这样,王妃娘娘,您不能为包庇二公子,便将杀人的罪名,强压在老妇人头上,老妇人无权无势,可经不起杀人的罪名!”
“你急什么,”沈月萝淡淡一笑,“刚才只是一个假设,又不是真的,哦,忘了告诉你,瘸公并没有告诉过本妃玲儿的来历,也没有说过要将她卖入青楼!”
她笑的狡猾,当似笑非笑的眼神扫那老妇人时。
对方只觉得空气冷的刺骨,不知不觉就已被逼的毫无退路。
说了一个谎话,就得不停的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第一个谎言,长此下去,再高明的人,也会漏洞百出。
这不,沈月萝几句话一诈,老妇人便再也无法自圆其说。
“我……我,这不可能,玲儿确实是我的女儿,这个是事实啊,王妃娘娘,您怎能怀疑玲儿并非老妇人所生,这……”情急之下,老妇人只能打感情牌。
哪知沈月萝却笑的从容淡定,“本王妃为什么不能怀疑你是否玲儿的生母,除了你自己口说之外,谁又能证明你是玲儿的生母,哼,狡诈的老女人,本王妃如何跟你们说的!”
说到后面,她将带着怒火的视线对着围观的百姓,“敢在永安闹事,你们就该再准备充份些,来啊,把人带上来。”
应时元早已悄无声息的带着人潜入百姓之中,只等沈月萝一声令下,便提着几个人走上前,将他们重重的压在地上。
“回主子的话,这几人鬼鬼祟祟,其中有几人并非永安本地人,刚才也是他们叫的最凶!”
赵子松突然站出来,跟应时元站在一起,“主子,让属下审问,这几人一看就是顽固之徒,不用大刑,他们是不会招的!”
说着,不等沈月萝回答,便转身喝道:“来人!”
几个衙役都是赵子松的随从,他一声令下,几人一拥而上,手中拿着掌板,另几个压着犯人,抬手狠狠的打在那几人的脸上。
他们下手丝毫没有手软,才十下,那几人就已被打掉了牙齿,嘴巴血肉模糊。
沈月萝皱起秀眉,应时元也感到震惊。
可是主子没有吩咐,他也不敢妄动。
沈月萝盯赵子松的后背,若有所思。
当行刑完毕,那几人趴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
赵子松不等沈月萝发话,立刻用阴狠的目光瞪着其他几个证人,以及跪在那儿的老妇人,“来人,这几个人以讹传讹,信口雌黄,扰乱永安秩序,罪不可赦……”
“赵大人,你是不是逾越了,本王妃还在这里,何时轮到你发落他们,”沈月萝眼中已没了轻松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审视。
她虽然没有发火,但是平静森冷的语气,却令在场的众人顿感一股寒风刮过。
赵子松攥了下拳头,猛的转身,跪于沈月萝面前,“主子息怒,属下一时气愤,这几人实在是可恶,对于这种宵小之辈,主子不该手软!”
“该怎么发落,我自有定论,用不着你多嘴,赵子松,在我面前,别自做聪明,”沈月萝脸上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愤怒。
关于这一点,秋香最清楚。
阿吉跟着沈月萝日子不短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所以他朝外面移了两步,以免被殃及池鱼。
赵子松低着头跪在那,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眼神中闪过几丝慌乱,手心里全是汗,他没想到这个女子气势这么强在,竟将他逼的差点现形。
稳了稳快要濒临崩溃的心神,赵子松级脊背仍然能挺的笔直,“主子息怒,属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事关永安的安危,属下不能放任着不管!”
应时元拧起眉,不解的看着他,“赵大人,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该你管的事,你还是别管的好,再者说了,王妃娘发良并非寻常女子,这一点,你不是早已看的清楚了吗?”
安义此时也察觉到异样,站出来严肃的盯着赵子松,“赵大人,你只是一个府衙捕头,这里本不是你管辖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安义也是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这里是应时元的地盘,所以他出现在这儿,并不奇怪但是这个赵子松。
跪着赵子松,忽然不动了,也不再狡辩,过了片刻,他忽然抬起头,脸上的惊恐之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火光。
沈月萝入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整个人处于警惕状态。
她不是傻子,赵子松也不是。
事到如今,已不可挽回。
只有殊死一搏……
“主子小心!”
“抓住他!”
“叛徒!”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有应时元的,也有安义的,还有阿吉的,全都混在一起。
他们所指的对象当然是赵子松。
只见赵子松原本静立的身形,突然朝沈月萝冲了过去,手中攥着一道闪着寒光的东西。
因为他本身离沈月萝就很近,再这么一扑,几乎就已经到了沈月萝面前。
让秋香想拦都来不及,阿吉想用刀阻拦,也晚了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沈月萝突然用脚撑着下面的桌子,让椅子往后翻。
她坐的位置高,这么一翻,还有一段距离,可以让她调整姿势,当赵子松劈开椅子时,她已经落在地面。
可赵子松反应更快,在她翻身之时,便已想到对策,挥着剑紧逼而至。
一个短暂的转折,让阿吉有时间飞身而至,在后方攻击赵子松。
沈月萝刚一落地,便看见赵子松的剑朝他砍来,她再次匆忙后退,顺手抄起被他砍坏的桌腿,朝着赵子松的胳膊挥了过去。
赵子松腹背受敌,手上失了准头。
沈月萝瞅准机会,狠狠的一棍,敲在他的手腕上。
因手腕是握剑的关键部位,手腕一软,剑便垂落下去。
到了这一步,应时元跟秦湘等人也逼近了,赵子松已无杀人的可能。
他一咬牙,便想逃走。
而在逃走之前,他闪身到那几个证人跟前,一剑挥手,割了他们的喉咙。
应时元等人只顾着保护沈月萝,无暇顾及那几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鲜血。
“抓住他!”沈月萝推开挡在前面的阿吉等人,眼见赵子松要走,她一面对应时元下令,一面又对阿吉打了个手势。
阿吉会意,跟着应时元一起追了出去。
等到那几人离开,秋香拖着发软的双腿,奔到沈月萝跟前,带着哭意的问:“主子,您受伤了没有,呀,这里有血。”
秋香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忽然发现在她袖子上有血迹,顿时吓的魂都快飞了。
沈月萝低头一看,还真有血,“没事,可能是刚才被木屑刮到,小伤而已。”
她撩开袖子,只是一点擦伤,并不严重,对于地上的死尸来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还是小伤吗?皮肉都翻出来了,”秋香哭着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包扎伤口。
“真的只是小伤嘛,如果刚才不是我反应快,这伤口就得挪到脖子上了,相比之下,当然是小伤,好了,我还得安抚百姓,”沈月萝走到已经呆愣的百姓面前。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她心知这其中定然还有作乱的贼人,“各位乡亲,刚才的事你们也看见了,最近永安城来了一批居心不良的人,妄想搅乱永安的水,残杀百姓,再嫁祸他人的头上,目地是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去看明日的报纸,至于龙昊是否有杀人的嫌疑,想必各位也看的清楚,这个玲儿还有这几个捕块,他们都死于快刀之下,所以血流的不多,而刚才赵子松所使用的,便是这种极薄的长刀!”
安义也站出来帮着她说话,“各位试想一下,二公子平日里的做派,何曾欺善怕恶,仗势欺人,更别说当街杀人,诸位别着了有心人的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也要擦亮眼睛,切莫偏听偏信!”
百姓们议论纷纷,但是大部分都听进了他们二人的话。
这一点也要归功于龙昊平时的假仁假义,还爱表现自己的大度,所以在百姓中,名声还是不错的。
几个受过沈月萝恩惠的百姓站出来,他们刚才也没说话,因为都觉得死人的事情很大。
但是在刚才的突变之后,他们已经有些懵。
毕竟他们只是简单的想要好好生活,过日子而已。
可是在听到永安混入不良份子之时,群情激昂。
永安是他们的土地,怎能容忍有心人去破坏,这跟龙昊杀人一事,不能相提并论。
再瞧沈月萝受伤,众人更是心中不忍。
沈月萝总算有几分安慰,看着这些朴实的脸,写满了担忧,总算她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各位的心意,月萝很感激,秋收已经开始,诸位还要多多协助农户,做好收糖粮的事,务必做到颗粒归仓!”
“王妃放心,我等一定吸取教训,不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一个老者看着沈月萝还在滴血的手臂,心中酸涩不已。
几个年青人也站出来,主动帮着捕块收拾残局。
附近的商户,也送来木板跟白布。
地上残留的血迹,也要及时清理干净。
秦湘跟沈然再次见识到沈月萝收服人心的本事,两人虽然心中还别扭着,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一柱香过后,阿吉跟应时元回来了。
阿吉对她点点头,沈月萝明白他的意思。
逃走的赵子松,已经派人盯上,而不是非将他抓回来不可。
只有通过他,才能找到幕后主使。
遣散了百姓,沈月萝直接回了锦绣园,并让他们几个别将今儿发生的事,告诉龙震天跟孙芸,对龙璟也不说,以免龙璟在外面分心。
冬梅看着她的手,眼泪一个劲的掉,“主子,要不然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
沈月萝看着包好的胳膊,不以为意的笑笑,“无防,不过是擦破点皮,千万别出去说,你们俩个都是,我可不想一点小伤弄的人尽皆知,毕方鸟回来没?”
“没有,想必是殿下行程远了些,来回送信耽搁了,”冬梅怕她担心。
沈月萝点点头,随即又问:“苏兰呢?又跟萧寒去乡下了?”
“苏姑娘说是去找仇人了,您走了之后,没过一会,她便走了,看她的样子,好像跟人家有深仇大恨似的,”冬梅想起苏兰临走时的凶样,还直打冷战。
逃月萝笑了,“让她去折腾吧,要是不弄出点事情来,恐怕她是不会罢休,唉,折腾到现在,中午也没吃到什么,厨房有饭菜吗?”
“没有,不过有羊肉,牛肉,猪肉也有,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冬梅卷起袖子。
“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突然不想吃炒菜,”也不知是不是看过了杀人的场面,沈月萝心里膈应着,有些不上不下的。
两人一起去厨房,锦绣园的厨房要供应几位主子的伙食,所以不管何时,都备着新鲜的肉食跟蔬菜。
看着新鲜的羊排,肉质很嫩,颜色也很好。
沈月萝口水开始泛滥了,“咱们烤羊排好不好?我想抱着羊排,啃个过瘾!”
“羊排?您不觉着太膻了吗?”冬梅皱了下鼻子,离的这么近,她闻着羊肉的膻味都快吐了。
“还好啊,就这样说定了,烤羊排,我来腌羊排,”看着鲜嫩的羊肉,沈月萝只感觉快饿死了,恨不得钻进羊肉堆里啃个够呢!
她推开冬梅,卷起袖子,系上围裙,在冬梅的目瞪口呆之下,开始找调料。
“傻丫头,你别站啊,快来帮我磨粉,”沈月萝找到花椒,红辣椒,还有八角跟一些香料,瞅了眼土灶锅,想了想,觉得应该先炒料,这样才会更香,“不对不对,你去叫秋香过来烧火,我要炒香料。”
“啊?您确定这个做法对?我可没听说香料还能炒的,”冬梅觉得忒不靠谱。
虽然不靠谱,但她还是乖乖跑去叫来秋香。
一听说主子要做饭,秋香也不同意,她胳膊还伤着呢,怎么能做菜。
可是沈月萝坚持,谁劝也没用。
秋香没办法,只好听了她的话,坐到灶膛下,添了柴火将锅烧热。
看着锅里的温度上来,沈月萝先试了下,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便让秋香把火弄小些,否则这香料一下锅,还不得糊了。
各种香料混在一起,在热力的作用下,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味。
“冬梅,快给我拿个碗来,”沈月萝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香味简直太正宗了。殊不知,是她此时口味偏了。
冬梅拿着碗,走近灶台间,却有些受不了太过浓郁的香气,“主子,您到底搁了多少香料啊,感觉好熏人。”
“也没搁多少啊,这是炒香料,味道重是应该的,快拿好,把它碾成粉末,快去,”沈月萝真觉得好香好香,她都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吃到自己做的烤羊肉。
冬梅不情不愿的找来石捣,一点一点的将香料磨碎。
秋香将铁锅刷洗干净,也走过来看她俩干活。
“这羊肉是打算炖汤的,您之前不是很喜欢吃羊肉汤锅吗?怎么今天想起吃烤羊排了,”秋香不解。
沈月萝呵呵一笑,“想吃就吃呗,我不仅要烤羊排,我还要烤肉串,可惜今儿周胜他们的烧烤摊没有开,否则到他那里去烤,最方便了。”
“他们今儿去哪了?”冬梅忽然抬头问道。
她没去乡下,自然不知道赵山泉成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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