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情不能嫁!”须臾间,门外突然踱进了一个穿着破衣破裤的老头子,一副平民农夫的打扮。
“西门老头,你来蔽舍不知有何贵干?”世寒倒不料他这时候能赶来,不由得心里暗暗发慌。
“难道你不认得咱这个亲家了么?”那老头子冷笑道。
世寒道:“你说这话我可不大懂啊,我几时承认过的?”那老头子还是那副瞧不起人的语气,道:“你不懂么?嘿嘿,好,那咱问你,娴情算不算咱西门离远的媳妇?”
“当年小女并非出嫁到你西门族里当你媳妇,而是进招贤赘,我是招令郎入赘的。既然是入赘,那我是不是有权让小女另行改嫁?”世寒一面解释,一面反诘。
而西门离远却单刀直入道:“咱不管你招赘也好,还是出嫁咱家也罢。咱且问你,你有没将咱这亲家放在眼里?”
见世寒无话可答,因为他这种做法无疑将西门离远弃置一旁,表明了自己实在很瞧不起他。那西门离远继道:“既然你也承认了犬子过世之前曾是你的儿婿,那么咱至少也还是你的亲家吧。那你有没将咱放在心上?咱问你,咱既还没死,可你已将咱弃置一边,自行主张另择良赘。呵呵呵,多说无益,咱只想问你讨要个说法!”
“这……这个……”世寒自觉理亏,支支吾吾作声不得。遇上这种事,且还有旁人在场,可说他的脸面已无荡然无存了。
旁边的思忆见此情景,便忙笑着插话道:“这位大伯请了,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便是今天的新郎官袁思忆吧?呵呵呵,好说好说。”西门离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
新郎袁思忆道:“大伯,你适才的话对却不全对。”
“哦?请说。”西门离远仍旧目无表情道。
“醉大哥既然已经过世,那么岳父大人可以自行改变主意啊。岳父若有心要娴情守寡一辈子,我想你老心里也一定过意不去吧?毕竟隐儿还小,娴情也还年轻,你说是不是?”袁思忆这几句话虽说得客客气气,为西门离远戴了顶高帽子,实则却还是为了后着作饰。
西门离远愤然道:“可世寒这亲家却没和咱商量自行主张,这还成什么话!”
世寒刚要开口,袁思忆摆手示意,自己却对西门离远道:“没跟大伯商量固然有错,然大伯明知娴情若不出嫁便要守寡,既然岳父决意娴情改嫁,那对你、对他们都有莫大的益处,你又何必还要为难岳父?这……这不是太不该了么?”还是这几句话狠,语气中竟已是直斥西门离远之非了,而且句句在理,几乎令任何人也无法反驳了。
西门离远没想到这小子这等可恶,竟反过来斥责自己不该强行要娴情守寡,登时心中不禁大怒,道:“咱也不是想要娴情守寡,但世寒至少也得跟咱事先说个明白啊。否则咱怎知道新女婿是个能言巧辩的公子还是胡说八道的小子?”
“哈哈哈,不论公子、小子,只要娴情喜欢,大伯你又何必强求,”袁思忆装出惊讶的神色道,“听大伯的语气似乎还有远较在下为佳之人。嗯,难道是醉大哥死而复生了么?”
“你——”西门离远当然知道这小子故意拿亡子来气自己,而自己还不能动手打他,毕竟他的话也并非是在胡扯。
那袁思忆似知语言有失,忙故意歉然道:“恕我多嘴,抱歉得很呐。——大伯,总而言之吧,你若希望娴情有所依靠,就不要执意让她守寡的好。”
西门离远自知已在辩词中输了一筹,隔了良久才缓缓道:“你的意思,这是娴情自愿的么?”虽然他这句话好无疑是在水中挣扎想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虽说想赢的局面微乎其微,但他仍是说了出来。
“你可以问她。”袁思忆笑道。脸上、眼里尽是笑意,但在西门离远看来已是极端的嘲讽。
“不必了,”西门离远携起男孩的手,哼了一声道,“隐儿,咱们走!”
新娘娴情道:“隐儿,隐儿……”想要拔腿追出。那旁边的世寒喝道:“情儿!”
娴情提步又止,只泪眼婆娑地望着儿子给他带走。男孩被西门离远抱起大步而出,却依依不舍地回头瞧着母亲,渐渐远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