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师妹也急切道:“孟师伯,使不得啊。”
众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孟沧雨和白沧山两位有许多理念不合,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相互争论,这么多年都没能说服彼此,反而愈发暗暗较劲……可跟白师叔斗气,也不是这么斗法儿,这时候让楚师兄用弟子剑劈结界,丢脸是小,被护山大阵伤到就得不偿失了啊!
然而,孟沧雨非但不肯收回成命,还带了些严厉意味催促:“丹枫!”
楚丹枫目光扫过两位嫡系师兄,又见映冬、映雪几位师妹一脸担忧,急得都快哭了,仿佛他不是去劈开结界,而是去赴死。
“……”楚丹枫暗暗呼出一口气,向孟沧雨行一礼:“是,师尊。”
罢了,去就去,总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像个缩头乌龟。
但其实他远没有外表看起来这样淡定,心里慌得一批:第一次实战就要当着全宗门的面吗?!师尊您对我的信任也太盲目了吧!万一掉链子,丢人可就丢大了啊!
虽说得了那奇遇,有了灵器认主,可神兵到底是一把扇子,真能像剑一样劈开结界吗?
可不管怎么说,如今箭在弦上,姑且一试吧。
楚丹枫觉得自己应该有五成把握,只是需要酝酿,扇子怎么使来着?像剑一样吗?
许是他思索如何出手的时间太长,望剑坡上渐渐有弟子将注意力从震盂峰的柳砚白身上移开,“那是离虚峰的楚丹枫吗?他站在那发什么愣呢?”
“他就是楚师兄呀?没想到真人如此风雅俊秀,像话本里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拿把扇子,装腔作势,轻浮!”
“该不会是也想劈开结界吧?”
“他不是金丹碎了吗?怎么可能拔得出剑来?呵,听说他资质奇差,整日就知道跟在师长们屁.股后头求丹药,日日苦练,可修为还不如普通外门弟子呢。”
“……”
楚丹枫听不到外界的议论声,却也注意到众人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了。
站在这里发愣好像也怪傻的,都说大力出奇迹,不如就……硬上吧?
他打定了主意,将所有灵力都灌注在这把竹骨桃花扇上,倏然收拢了扇子,朝结界全力一击!
本以为结界会像柳砚白刚刚以剑风催动时一样,水纹似的波动,却没想到,楚丹枫的灵力竟霸道强横得过了头,震得整座山的护山大阵都动荡起来,且不远处插在怪石内的数把灵剑也被这灵气激得铮铮作响。
至此,连忙着给大师兄庆祝的震盂峰众人都忍不住望过来,甚至柳砚白本人也蹙眉看向结界处。
只见那些灵剑忽而拔地而起,竟都朝着楚丹枫而去。
楚丹枫:“!!!”
楚丹枫到底做过一辈子剑修,即便手持折扇,下意识使出的也是剑法,横扇抵挡那些朝他扑面而来的灵剑。
当意识到这是一把脆弱的竹骨银笺扇时,已经晚了。楚丹枫心道完蛋,已经做好了扇子被砍断,自己被剑芒重伤的准备,然而,只闻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居然是那灵剑被击飞了!扇子却毫发无损!
“这是灵力太精纯,灵剑被激发了战意!”秋苍云浮尘一甩,击飞了两道射向她几位徒弟的剑芒,语气却有些兴奋,“这种情形只在古籍中看过啊,今日竟有幸得见!”
孟沧雨朗声道:“小五,凝神静气,左踏右空,意注丹田,草木皆兵,收放自如,罡气自成!”
这其实是师尊教给他的第一套筑基剑法,楚丹枫练了一辈子,仍旧只是筑基水准,如今面对漫天剑雨,却忽然有了新的领悟。
若心中有剑,草木皆兵,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而他又有神兵助力,楚丹枫只觉此刻体内灵力没有一丝一毫被浪费,心念电转间,便可将真元都化作伤人的罡风。
楚丹枫生平第一次打架打出了享受的感觉。
而望剑坡上摩肩接踵的众弟子都看直了眼,只见:月白弟子服衣袂飘飞,翩然若仙,手持折扇的青年长发如墨,在凌厉剑雨间,皓白腕子一转,竹骨扇豁然展开,便击飞了一柄利刃,撒银扇面上一树写意风流的桃花,竟和他水色唇.瓣相得益彰,给那一身素白的青年平添三分艳色。
银笺竹骨扇翕张之间,便已经击退了大部分战意凛然的灵剑,被击溃了的灵剑们纷纷又插回怪石之中,周身灵流光华一闪,变回了锈迹斑斑的模样。
待到最后一柄灵剑插入怪石,那护山的结界竟整个碎裂消失,楚丹枫已经飘然落地,乌发垂落,广袖轻舒,折扇在胸前虚虚一摇,便敲在左手掌心倏然收拢,一个漂亮的转腕,将其收入袖中。
先是短暂的静默,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尖叫,女修们似乎贡献了不少力量——黄长天一边念‘静心咒’一边捂住耳朵,才避免自己被当场震聋。
整个望剑坡都沸腾了,有人兴奋喝彩,有人不敢置信,有人当即捏碎传音玉碟奔走相告,但也有人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
譬如震盂峰众弟子,好大一捆“火树银花不夜天”还静静停放在空地上,白沧山面沉如水,柳砚白则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