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
宋玉枝本以为自己同人说话,耽误了一些时间,赵大娘肯定已经在等候了。
没成想,到了地方,她才发现赵大娘并不在这儿。
又等过一阵子,眼看着都快辰时中了,宋玉枝雇了牛车,让周氏先搭车把东西带回城里,她自己则按着赵大娘日常的活动轨迹,寻了过去。
走了一刻多钟,寻过了几家,众人都未说见过赵大娘。
晨间的日头升了起来,宋玉枝擦着汗,正准备找个地方,缓口气再接着去寻。
冷不丁的,一道纤瘦的人影引起了宋玉枝的注意。
那是个十四五岁、看着只比她略小一些的少女,荆枝作钗,粗布为裙,打扮得十分朴素,和码头上绝大多数讨营生的穷苦人一样的打扮,无甚特殊之处。
但那少女正在蹲着杀鱼,那给鱼刮鳞,开膛破肚,取苦胆的手势真叫一个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眨眼的工夫,一条小鱼在她手底下杀完,她又利落地按着客人的要求,把杀好的鱼给处理了。
只看她并不另外去找切墩,单手拿着一柄平平无奇的菜刀,另一只手就当做切墩,直接在手上,切出来大小均匀一致的鱼段……切工让宋玉枝都挑不出错处。
甚至还有行人都因为她那手艺,而放缓脚步观看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宋玉枝倒不是看热闹,而是觉得那少女破有些功底。
起码上辈子的她,在少女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练出这样的刀工。
宋玉枝不觉走近。
那少女才送走前一位客人,在鱼盆里洗了手,察觉到有人走近,她仰起肤色焦黄、略显憔悴的小脸,轻声细气地询问:“客官,要买鱼吗?我这儿都是昨晚上才捞起来的河鱼,不新鲜不要银钱……”
禁渔期未过,码头上不见海鱼,都是河鱼。
往后离了码头,还真不一定能轻易买到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的鱼了。
宋玉枝对她感观颇为不错,正想着买两条回去,给家里人打打牙祭。
却听“哎呦”一声——
赵大娘从摊档后头嚯的站起身,喊完“哎呦”,又喊“糟糕”!
“怎么都这个时辰了?枝枝肯定在等我了!阿金别送了,我得了空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正准备拔腿往外冲的赵大娘,就瞧见了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宋玉枝。
两人打了个照面,宋玉枝往赵大娘身边定睛一瞧,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也就明白赵大娘为何在外头耽搁到现下了——
那居然是卖鱼为生的金大娘!
宋玉枝来开摊第一日,就是先认识的金大娘,也正是有了金大娘从中搭线,后头才认识的赵大娘。
不过自打从赵大娘开始给宋玉枝当帮工之后,金大娘就没怎么在码头上露面了,据赵大娘说她儿媳妇生了,需要金大娘在家带孙子,便没空来卖鱼了。
阔别半年,没想到就在宋玉枝她们告别码头这天,金大娘又回来摆摊了。
赵大娘见到了长久未见的手帕交,可不正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