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左煜,可最后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却是自己...
楚夕无语,默默擦去一把辛酸泪。
上午,黑色的跑车慢慢行驶出美国庄园,很快抵达华盛-顿的国际监狱。
这次是私人探访,行程不会对外公布。
国际监狱靠近一片海域,悬崖断壁,大浪滔滔。这里关押着最罪恶滔天的犯人,各种名流政客,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轰动一方的大人物。
楚夕站在森严肃穆的大门前,瞅着四面八方全副武装的武装人员,默默感慨,曾经她也曾经是这里的一员...被“关押”的那种。
负责人很快出现,将陆左煜和楚夕带到一处隐秘的病房里。
代凤眸的病情已经恶化,肿瘤癌细胞在她身体里绵延不断扩散,才数日不见,原本意气风发的伯爵夫人,和楚夕严重这个瘦弱干枯、浑身浮肿的女人无法重合。
她又老又丑,像泡在福尔麦林里的尸体。
呼吸机在她鼻梁上慢慢工作着,各种仪器管子连接着她干瘦的身躯..
楚夕皱起眉,哪怕隔着一层消毒玻璃,她似乎也能闻见代凤眸身上的腐臭。
楚夕捏住陆左煜的手,五指交叉,她看见陆左煜眼里一闪而逝的悲悯,随即被无边无际的冷漠取代。
代凤眸虽然被痛苦折磨着,但五官依然敏感。
她睁开浑浊的眼睛,眼球里爬满了浑浊的血丝,她转转眼珠子,看将玻璃仓外的陆左煜,惊讶地张大嘴...
“你还知道来看...咳咳我?
良心都喂了狗!”
“为了一个女人,你和母亲对抗咳咳咳值得吗!”
“现在你得意了,圣华国是你的天下..咳咳”
“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楚夕这贱人!”
即使满身浮肿,她张开嘴,恶言恶语噼里啪啦不断冒出来,说几句就不断咳嗽,像垂死挣扎的恶狗汪汪大叫,什么高贵优雅全都抛到脑后。
陆左煜淡淡看着她,握住楚夕的手,转身离去。
代凤眸瞪大眼睛,颤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来,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从发黑眼眶淌下来,想要去拉他...
“小煜...别走,让妈妈看看你。”
“我错了...得到了权势财富,得不到家人...我真的错了...”
“孩子...”
楚夕的手被他捏地有些疼,跌跌撞撞地差点没走稳,几乎是被他拖着离开的...
回到跑车车内,楚夕瞧他神色冷冰,心疼地紧,尽量用她不擅长的温柔语气说道:“放心,事情都过去了...她是罪有应得。”
上午的阳光炽热,陆左煜的手却冰凉地可怕。
楚夕这时候才知道,即使这个高傲的男人站在权势的顶峰,他依然会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他柔软脆弱的内心。
母子一场,形同陌路。
悲剧而已。
楚夕抿嘴,继续安慰他:“我们回家去。”
陆左煜抬头看她,黑色瞳仁里有淡淡的光芒,陆左煜忽的将楚夕拉到怀里,低头狠狠咬她的唇。
辗转反侧,反复摩挲,攻城掠池,楚夕被他吻得晕乎乎,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吞下腹中。
过了许久许久,楚夕嘴角开始肿起来,陆左煜总算放开她。
手臂箍住楚夕的胳膊,声音低哑:“楚夕,别离开我了...”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再无任何亲人...楚夕是他茕茕孑立的孤独旅途中唯一的光芒,他需要她、舍不得她。
失去楚夕,他该如何活下去。
楚夕眼眶微酸,安抚地摸摸他的后背:“放心,我不离开你。”
他和她都是彼此唯一的牵挂,谁也离不开谁。
这个骄傲、自尊、狂妄自大的男人,她封闭心原里唯一的喜欢,楚夕想,将来如何已经不重要。
至少现在,他和她相爱。
————
在美国的第三天,国际监狱传来消息。
代凤眸癌症细胞扩散,已经在痛苦中死去,尸体将会放入国际坟场里。
陆左煜接到这消息,没说话,默默在房间里坐了两个时辰。
楚夕扬起嗓门叫他下楼吃饭,陆左煜这才站起来,将所有关于代凤眸的记忆消除。
他走下楼,正午清澈炫目的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楚夕正在和女佣一起布置餐桌。楚夕偶尔偷偷从桌上拿起一块肉,偷偷摸摸吃了、再塞给桌下的哈士奇狗。
白色的窗纱、阳台绿意莹莹的植物,餐桌前等待的她,还有她脸上纯粹美好的笑容,全都印刻在陆左煜黑色的眸子里。
他无声微笑,这是他想要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