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心轻轻颤了一下,那个熟悉的感觉,来自她的十六岁,只是,她的发髻上,再也不曾有一朵蔷薇。
终于走上峰顶,走过平坦的风雪崖,再穿过一座摇摇欲坠的山石桥,就能看见雄伟的天机宫了。
只是到了近前,没有请帖的林薇,却不让进。
林薇哭笑不得,“我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竟然不让我进去?”
还好,很快就有个丰朗的男子过来,给那几位天机宫弟子说了一声,默默将她带进了天机宫。
林薇跟在男子身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丰朗神俊的男子回头,低头轻声道:“穿过这座园子,就可以……见到虞瑶和子松了。”
林薇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仿佛在给自己找寻一个答案,十六岁的时候,或许不懂何为情,但今天,该明白了吧?
她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来我林家迎亲的,是你哥哥?而我最希望出现的那个人,仅躲在迎亲的队伍之中?”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
十六年前,简单的一杯酒,错付了身子的她,再次将身子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敢去看她的眼神,但他明白她的意思。
“薇——儿,我知道,子松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林薇的眼神灰暗了下来,她淡淡问道:“孩子们,都知道了?”
男人摇摇头,片刻后,他嘴唇颤抖的问出了那句话:“薇儿,你与……杨牧之,是真的吗?”
林薇抬起头,嘴角是苦笑,还是冷笑,“楚固,你这句话,问的真好!”
什么海誓山盟,永不变心?
什么真爱真心,至死不渝?
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好笑的问题?
林薇笑道:“你要怎么想,都可以,你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
她压抑着自己震颤的心,与楚固插肩而过时,她又补了一句:“牧之是个好男人,我林薇,很喜欢他!”
回头,泪流,走远。
或许,人们常说的,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的爱;
而是面对爱你的人,你却用你那冷漠的心,掘出了一条无法跨越的天堑。
来到那扇房门,林薇抹去泪水,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再见!
推门而入。
情之一字,不知何物,不知何起,不知何终!
……
厢房内。
楚虞瑶呆坐在桌前,鲜红嫁衣就摆在床边。
楚玉挨坐在她身旁,红肿着双眼,“姐姐,穿上红妆吧!牧之他,就要来娶你了……”
楚子松坐在姐姐对面,笑容苦涩,“姐姐,我始终不会相信,杨大哥是那样的人!”
楚斌站在窗前,低声咒骂,“杨牧之,我楚斌也就是打不过你,不然,定将你斩于剑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门口进来一位婀娜女子,她取下浅红色帷帽,一袭浅红色合身袄裙,她那张完美无暇的瓜子脸上,带着笑,流着泪,有痛苦,有悔恨,还有欣慰。
“瑶儿,子松!我是……”
楚子松的嘴皮不停哆嗦,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少年的泪,无声滑落。
呆坐的楚虞瑶骤然起身,汹涌的泪花夺眶而出,踢翻那张圆凳,扑进了那个离别十五年的怀抱。
“娘亲!娘亲……呜呜!娘亲……呜呜!”
楚子松也扑了过来,林薇伸手将少年抱进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都长大了,娘亲就放心了!”
“娘亲,呜呜!您去了哪里了?呜呜……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您不要我们了吗?呜呜!”
“好孩子,是娘不对,从今往后,娘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呜呜呜呜!娘亲!瑶儿好想你啊!”
林薇紧紧抱着一双儿女,满脸都是幸福,“好孩子,娘何尝又不是,每日每夜在想你们!”
“娘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们了,娘要好好补偿这十几年,好孩子!娘对不起你们!苦了你们了!”
“娘亲,我们没有怪您,呜呜!只要您回来了,比什么都高兴!”
一旁的楚玉,原本哭肿了的眼睛,又哗啦啦流出泪水。
就连从来没有哭泣过的楚斌,都眼眶发红,看来很快就要流泪了。
林薇流着泪花,笑着叫他们:“玉儿,斌儿!”
“婶娘!”两姐弟也抱了过来,五人哭作一团。
等到眼泪哭干,嗓子哭哑,林薇松开四个孩子,柔声道:“好啦好啦,我们不哭了,今天是瑶儿的大喜之日,乖,不哭了。”
本来止住了哭泣的楚虞瑶,听到大喜之日这四个字,就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