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十五年十月初一,寒衣节。
无边阴雨接连下了半个月,不仅秋收大面积减产,甚至连早前的屯粮也因潮湿而开始发霉生虫。
张府,大管家张德顺向族长汇报了粮仓长霉的事项。
“流年不利啊!”张勋听后忧思过度,导致咳疾再犯,“咳咳!咳咳!”之声响之不停。
张勋的妻子寇氏已经为夫君缝好了过冬的棉衣,本想让丫鬟彩鹊去唤他来试穿,谁知听闻夫君已经躺在了病榻之上。
过去几十载的夫妻岁月,张勋为引起妻子的注意说过太多的谎话,寇氏都已经不再轻信了。
听闻传话小厮的通报后,寇氏先是轻轻一笑,并无丝毫焦急之意。她得了侍卫准许,带上棉衣走出了小小宅院。
彩鹊为老夫人撑起雨伞,寇氏淡淡道:“不必了,雨也不大,我想看看雨景。”
“是,老夫人。”彩鹊接过老夫人手中的棉衣,小心为衣物遮雨。
寇氏走至一片荷塘边上,粉嫩的荷花已然凋零,唯剩下惨败的枯蓬。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枯叶上,响起清脆的悦耳之音。
寇氏静静地站在塘边,神情恣意坦然。
彩鹊在旁道:“老夫人还是喜欢这雨打枯荷的声音呢!”
“是啊,身临其境的下雨声终究是比在园中还要动听。”寇氏再赏了片刻,便与丫鬟和侍卫一同前往了族长房中。
还未踏进房门,远远就传来张勋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寇氏心中揪成一团,她急切地推门而入,走到榻前道:“怎么回事?怎么咳疾又犯了?下人说你病了我还以为是他们是故意骗我来看你的。”
“母亲!”
“母亲!”
长子张峥次子张嵘纷纷行礼,让开榻前侍奉的位置。
寇氏坐在他的身边,试了试他额头的温热。
张勋的手臂微微抬起,抚着妻子潮湿的发丝关心道:“下雨也不知道打把伞,还和小时候一样任性。”
见其举动亲昵,寇氏轻声道:“孩子们都在呢!”
张勋不以为意:“他们几个臭小子又不是没见过。”
他们老夫妻相处了一辈子,却还总是和年轻时一样赌气。
寇氏见他还能谈笑,想必没有大碍,她让彩鹊递过来棉衣,撑开道:“还能起身吗?我替你做了一件棉衣,想比划一下,看看合适不合适。”
“辛苦夫人了......”张勋干涩的唇角微抿,“只可惜,今年冬天我怕是穿不上了......”
“呸呸呸!”寇氏皱眉怒颦,“说什么胡话?”
张勋叹了口气,“夫人,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这最近几个月确实一天不如一天,只怕熬不过今年冬季了。”
“怎么会?”寇氏面露震惊,“我不信!你休要说胡话博我同情!”她趴在丈夫的胸膛前道:“你若想见我就随时来见我,我又没拦着你,实在没必要玩这些小把戏诳于我。”
难得见寇氏主动投怀送抱,张勋拍拍妻子的后背笑言:“都一把年纪了,还会撒娇!”
“把你刚才说的话都收回去!我要你好好的!”寇氏望着丈夫的眼睛,“你把我锁在你身边一辈子了,你若先走了算什么事?”
“夫人......”张勋嗓间有些呜咽,“夫人,我舍不得你。”他紧紧抱住妻子,“人终有一死,只怕我要走在你的前面......黄泉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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