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荆轲无旧约。聚散难归,死而复活。今宵凄凉谁与怜,孤云此去何处飘。”
他时至今日,人生之路别无选择,欲要强迫忘却自己不再就是华念平,今后只能依着熊剑东的名声和轨迹在未来的社会立足,所以下笔很是彷徨低沉。
赋词落款之处,先是随手题了华念平三个字,又觉不妥,便重重地叹了口气,改写成了熊剑东。
原先的华念平虽被一笔划去,却还依稀能辨。
——他的这首《沁芳斋吟别》,第二天被妙馨道姑见到,发现了华念平三个字,除了引出妙馨对在京城白云观修习期间的追忆,过后被她命人刻成碑铭置于沁芳斋的院落,其落款之处依着妙馨的心愿,赋词人也便是华念平……
作罢诗词,华念平昏昏沉沉,心中感念林思儿的亡命、秦欣茹的伤残、陈虹娟的别离,又痛心地流了一会泪,才觉困顿。
他多日辛劳,终于奈不住妙馨床榻的舒适,此下里便扔了一身旧军装,酩酊而睡。
不知是什么时候,忽听得门声一响,妙馨道姑已经飘影到了床前,向他招手道:“是时候了,就请念平老师起床,随妙馨启程!”
出了门,天却未曾发亮。
有两名俊俏的小道姑手持大黄灯笼,在前照明引路。
华念平想起刚才在床前,听闻妙馨称他做老师,忍不住问道:“道长怎知我是华念平,而不是熊剑东?”
“老师今后只喊妙馨便是,切勿再喊道长!”
妙馨先是诚恐,继而笑道:“其实,学生昨日在荆轲圣塔之下,初与老师会见,便有似曾相识之感。适才进屋,见到老师辞赋,笔迹相当地熟悉,落款时又用先了华念平这一本名,所以无需多费揣测,便知晓得清清楚楚了。”
“可是,你又怎看我如今,到底是不是熊剑东呢!”
华念平很想从妙馨这里找出一种答案。
“依学生看,老师也是熊剑东!”妙馨答道,“虽然妙馨修道尚浅,不能推断老师如今的前后身世变故,但世事难料,老师自认为是谁时,便是谁!”
“此话怎讲?”华念平再问。
“纵观我道教的历史,有一先圣唤作庄子,道号南华真人,想必老师一定读过他的书。”
“庄子的书,自是读过几本。”华念平回答。
“庄子说,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着,人道也。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便是这个道理。”妙馨劝道,“老师如能到达超越生死、物我两忘、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无论叫做华念平,还是叫做熊剑东,又有什么两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