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气息近在咫尺,黑暗中看不清他表情,但他张扬的五官依旧惑人。
“白日里使了坏,晚上你能不来验收成果?”
王八蛋!
沈长梨刚要反抗,突听外面一阵整齐的步伐声、盔甲与兵器摩擦生出的铿然声。紧接着,火把照亮了整个西厢房院子,撞开门,蜂拥而至的兵将足有二十几个,长矛大刀寒光闪闪,弓驽也对准了她的脑袋。
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男人为了逮她,竟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沈长梨心一下子寒了。
此时,她总算回过味来了。什么卖到人伢子馆,什么狗洞,什么头痛难忍,一切都是他的诡计。她从来就没有翻出他的五指山。
那夜她逃出别苑,他早知道她的落脚处,只是按兵不动。他派人到桃花堡,暗中将傻子的茅草屋给翻遍了。拿走了她外公的手札,那是医书,他早猜到是她的。小黄鱼应该也被他拿走了,却又让简石公公装病来诱她。
他可真沉得住气,这段时间,应该就是想看看她与什么人接触,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最后发现她只是在药堂老实做伙计,就捉了傻子,让她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当然,沈长梨不知道的是,简石公公为了制造牙痛,整整吃了三天的毛血旺。
“好好好,殿下可真是好心机!”
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三个好字。
看着她铁青着小脸,萧衍心情极好,淡淡一声,“不及你......将雷鸣吓的可不轻,真有将男人变成人妖的‘变身药’?”
“怎么,殿下想试试?”
萧衍嗤笑一声,“你敢吗?”
沈长梨咬了咬牙,深深盯着他的眼睛,愣是没将那个‘敢’字说出口。
“哼,不要以为你牛叉,今儿本姑娘栽在你手里,不是你比我强,只不过我势单力薄,有本事你别用黑豹卫......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靖王殿下,你可真出息。”
“牛叉?”
萧衍只捕捉到这个词,上上下下扫视着沈长梨怪异的装束,还有腰上挂着的叮叮当当的东西,微微皱眉。
翻了个白眼,沈长梨冷静下来,她吐出一口浊气,定定看他片刻,最后一泄气。
“殿下别费心了,东西是我拿的,与傻子无关,你不要为难他。你放了他,我随你处置。”
萧衍随意扯了一下寝衣,冷嗖嗖地反问,“东西呢?”
沈长梨一挑眉,“你不是已经在傻子的茅草屋搜到了?我外公的手札你都拿到了,我放在房梁上的小黄鱼,别告诉我,你没拿到。”
萧衍却沉了脸,“没拿到。”
沈长梨一怔,细察他的脸,不像是说谎。
她心一慌,“真没拿到?你不是故意要骗我?”
萧衍冷竣的眸光射过来,语气极重,“你可知那是何物?爷有心思跟你说谎?”
沈长梨心瞬间沉入谷底,最后她只能抵赖,“这不能怪我,我刚到县城,就被你关进了柴房,昨儿才回了趟家。我也发现小黄鱼不在,以为是你拿走了。如今丢了,是你活该!”
“找不到小黄鱼,就拿你的命抵!”
这混蛋说的毫不含糊。
沈长梨也急了,顾不得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侍卫看着,身子一转就骑到他身上,与他紧紧相贴面对面,一根尖锐的木簪子抵在萧衍脖子上。
“萧衍,你不让我活,你也活不成。我死,要你陪葬。”
萧衍气的脸泛青,他低首看看小女子柔滑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腹部,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你到底是不是妇人?竟厚颜至此。”
“我命都没有了,还要脸干什么?”
萧衍顿时没了音。
屋子里一刹显得极其诡异。
将士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家爷一眨不眨地狠盯着小娘子,手还抚在人家腰上,两人的坐姿也十分奇怪和契合,都不明白为何到了此时,殿下竟然还有心思与女刺客在床上闲掰扯?
以爷的神勇,一招就能让小娘子制服,可现在,爷竟然舍不得下手。
难不成,是爷久不沾女人,被眼下的小娘子给迷住了?
这诡异的气氛中,一屋子的侍卫都在胡思乱想。
“都出去!”
在他们无比好奇的注视下,萧衍终于受不了了,直接黑着脸命令道。
“殿下,不可......”
女刺客还在这里,谁敢这么退出去?置殿下安危于不顾,那不是不要命了嘛!
“出去!”
萧衍加重了语气,手气恼地在床上狠狠一拍,侍卫们呼啦啦一下子退出了西厢。
沈长梨见侍卫们都退出去了,正琢磨着要如何收场。
突然见萧衍微微向后一仰,低头往腰间瞅了一眼,盯着沈长梨淡定一声,“骑够了吗?现在可以起身了?”
沈长梨小眉毛挑了挑,不仅没起身,反而更紧地缠上他,手上的木簪子握的更稳,“我之前说的话都算数,将傻子放了,我随你处置。”
“即便不放了傻子,你也会随我处置!”
萧衍冷声说着,根本不顾脖颈间的簪子,手一撑床板,身子一翻,沈长梨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他重重压在身下。
形势反转,沈长梨眼见簪子已刺入他肌肤,她慌乱地低吼一声。
”你不要命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爷的命,怎么,刺不下去了?”
沈长梨呼吸急促,紧紧盯着萧衍,手依旧握着簪子却再刺不下去。然听他讥诮的话,满脸冷酷,她眼一闭,横下心,手猛地一扎。
萧衍这是你逼我的。
“呯!”地一声,沈长梨一声痛呼,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萧九爷果然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就就这么不舍得这小娘?一巴掌打晕的事,你楞是磨蹭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潇洒不羁地就晃荡到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驽,他方才就是用没有箭头的驽箭射昏的沈长梨。
他微微勾着唇角,噙着一抹贱笑,俊美的眉眼间略带邪气,一看就是风月场中滚出来的翩翩王孙佳公子。
萧衍瞥他一眼,“来的可真是时候。”
萧颉瞅瞅床上的沈长梨,脸上复杂一闪而过,随后又调笑着,“玄棠,我真怀疑你的心是冰疙瘩做的,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姑娘压在身下,你竟然一点都不心动吗?”
玄棠是萧衍的字,一般人不敢这么叫他。
而萧颉不同,他除了是黑豹军的右将军身份外,还出身皇室。是当今皇叔青王萧烨的独子。自小与萧衍一起长大,整一个浑不吝,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除了萧衍,谁也治不服他。皇上称他是混小子,对他却宠爱有加,任他在京城作威作福花天酒地。
最后青王实在受不了,直接将他丢给萧衍,让他将人带上战场,是生是死,都再不管不问。
调侃完,萧颉将小驽别在腰间,抱着臂,倚着床栏笑吟吟观察起被打昏的沈长梨。
“嘿,别说我这表妹,长得还真叫一个——特别!”
萧衍起身,瞟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萧颉哧哧一笑,身子在床栏上晃荡两下,自说自话。
“眉如细柳,却挑得高了点,带了丝凌厉,不是个好教养的。鼻如山梁,却不十分挺拔,有福相却善忌,只怕以后容不得其他的小妇人。小嘴嘛,形如樱桃,却少了点艳色,不知吃上去如何?这五官,拆开来看没一样出彩,可嵌合在一块,瞧上去却还有那么一点风味。
浑身上下也就眉间那颗痣了,草里藏珠,有贵气,是大富大贵的福痣。那一日她抱着我叫表哥,声音却是极柔,极脆,极娇,极软的,叫得我心里那个痒痒啊!恨不得拉了她直接认了这妹妹......”
萧颉自顾自老道地对沈长梨评头论足,浑然没看到萧衍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不耐烦了。
“说完了?说完就滚!”
萧颉纹丝不动,笑的更为腻歪,“玄棠,别瞧我这表妹瘦了点,肤色差了点,可养人就跟养鸟是一个道理。你对她好点,将她喂好喽,养润了,调教好了,也是可以好好玩耍的。你若嫌弃,不如我拿了回去?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小王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