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方才好象扫过一阵九级强风,刮得大家的耳膜吱吱叫,然后一切就趋于平静了。
“哇靠!”绕珍终于回过神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姓乌的鸦鸦之会损人的,表妹究竟是如何适应过来的?”
“可是她硬挺过来了,不是吗?”而且还调适得满成功的。阳德隐隐肇生一种以往从未察查的领悟。
“这倒是。”凌某人同意地颔首。“你们看,灵均从头到尾没有崩溃或晕倒,乱让人失望的。”
四颗脑袋,浮起频率相同的思绪。
从前,他们会不会太保护灵均了,以至于害她丧失了发挥潜能的机会?
没错!
或许,那个看似莽撞的邬连环,将会替他们达成一项迟迟无法攻克的目标塑造一个越挫越勇的屈灵均。
“啃!你干嘛臭着一张平板脸?”他吹着口哨,快乐得不得了。
灵均郁闷地拖着他踏步走,神色益发不悦。
“你干嘛那么雀跃?”初时板着脸孔的人明明是他,可是情况马上就逆转了。邬连环是她接触过情绪转换最迅速的人类,称呼他“变色龙”绝对不为过。
“不晓得,可能是因为你现在的心情很低潮。”他大方地承认。“你越低调的时候,我通常会越开心,这应该是人体磁场相互影响所造成的效应。”
错!这非关磁场问题,而是他雅爱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上。
“请看向左边占地一百坪的建筑物学生会馆。”亦即他日后“可能”上台演讲的场地。
“多么平凡的外观。”他咋咋舌头。“整体造形缺乏创意,难为了你必须面对它四年。”
这男人太难取悦了。
“接下来,我带你去美术系、系大楼。”灵均的导游简介非常不带劲。
学生会馆前方盖了座茂荫蓊郁的中式庭园;正中央挖掘出一汪荷花池,四周植满拂风的绿杨柳,更外围则移植了近百株的针松。盛夏时节,满满一片绿意与清凉,怒展的树枝甚至遮盖了大部分的苍穹,令人有置身浓密森林的幻觉。
两人转了个弯,钻进庭园的快捷方式里。炎炎高温倏然降低了摧残的热度。
“小哑巴,你在闹哪门子别扭?”他见过的女人当中,就属她嘟嘴的样子最可爱。
灵均本不欲发作,被他主动一问,坚守阵线的决心登时垮台。
“你、你”她抿着唇直往前走,不肯看他。“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几位都是我最亲近的朋友?”
“知道呀!”光凭他们那几声抽气,他已摸清了灵均与他们的紧密联系。
“那、那你还你还态度奇差无比!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在别人心中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吗?”她真的不是有意让自己的指控听起来如此委屈的。
社团的成员与他非亲非故,如此指责他似乎没什么强而有力的基础,可是她就是很希望邬连环能让表姊他们产生最起码的接受度。
邬连环的步伐蓦然停顿在原地。灵均低首直走出数公尺,察觉他并未跟上来,忍不住也跟着立定回头。
怎么回事?
邬连环俨然陷入巨大的迷思中。他先瞥了瞥老天爷,再望了望土地神,最后停驻在她纳闷迟疑的容颜。
“奇怪了。”他终于开口时,声调也是若有所思的。“你一脸郁卒的表情,实在很像领着女婿去给丈母娘看的媳妇儿。”
女婿!艳彩轰隆炸上她的颜颊,两圈红晕逐渐加深、逐渐扩大,蒸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艳。
“乱讲!”激切的否认劈口冲出来。
“哦?”他怪声怪调地侃弄着。
灵均的功力终究逊他这个老江湖一筹,受不得激,情急地迈回他面前推了一把。
“你胡说、胡说八道,谁是你丈母娘、媳妇儿!”她火红着脸,鄙啐他的联想。
“我怎么晓得,这要问你呀!”他话里弯来拐去,就是想占她便宜。
“你、你你”天!她快发晕了。紧要关头,偏偏发语器官拒绝与主人配合。
“给你三秒钟表明心意,否则我就当作你默认了。”他坏兮兮地抬起手腕的石英表。
“我、才才才、才不是”她语无伦次。
“三秒钟,时间到!”恶客兴高彩烈地宣布。“来,小媳妇,亲个嘴儿。”
恶劣!太恶劣了!不愧为低等爬虫类。他摆明了占她口齿不伶俐的便宜,非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你敢”
他敢!
灵均举握着粉拳正欲捶打,中途落入茧粗的厚掌内。他丝毫不理会女方赧涩的抗议,顺势落吻在她香滑的唇间。
藉由体肤的接触,亲昵感自然而然衍生。这种困惑的、相依的情绪,迥异于初始偷吻的戏谑心态。
灵均无法阻止他,也无法抑制体内波澜壮阔的火潮。他总是这样,纯粹的霸道、不讲理,甚至有些穷凶极恶,但归究到细部的原则,却又体味得出他的细腻和敏锐。
闹起来像个稚气的小男生,正经起来又变回不可错认的大男人,多数时候则肖似没睡饱的变色龙,而且会喷火。
半晌,邬连环缓缓分隔她几寸的距离。
暗潮汹涌的眼写满惊异。
“真的假的?”他自言自语,如同掘获一块出其不意的宝贝。“我居然很有感觉”
“什什么?”灵均眨开恍惚迷眩的视觉。
“小哑巴,”他的语声虽然沙哑,却千分之千的严肃。“我对你满感兴趣的,咱们交往看看好不好?”
冰水兜头淋下她的百会穴。
“你在开玩笑吧?”
“我发现吻你的感觉很对。你也晓得,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最注重观察力与感受。”变色龙大兄深谙打破温柔美境的技巧。
要命!她又想晕倒了。
“你要求过多少女生、和你交往?”她不可思议地问。
“我想想看她还有她嗯”他还当真数给她听。“不多,只有四个。”
四个!他曾经吻过四个“很对”的女人,因此与她们深入交往,其中还不包括那些“不太对”的。
这男人的私生活与道德感绝对有待评量。
“你健不健康?”她首先顾虑到安全问题。
“当然。”邬连环深深被她的猜疑冒犯到了。“我每次都会用”
“卡!”她连忙叫停。
这个话题若再继续追究,她的全身血液保证集中在颈部以上,造成其它部位坏死。
“我不要和你说了。”羞愤交加似乎成为她的第二天性,尤其处身于他的左右时。
她继续迈开冲锋陷阵的步伐,也不管落后的变色龙是否跟上来。穿过森茂的庭景,五层楼的美术系大楼赫然在望。
“总算见着一栋稍微有点水准的建筑物。”他悠哉游哉地晃到大楼前广场,昂首品评着。“第一层帷柱状的造形很有贝聿铭的味道,这栋大楼的设计者想必是贝大师的忠实拥护者。”
灵均承认她对建筑美学一窍不通。
“系学会办公室在二楼,他们诚挚地希望您能莅临本校,召开演讲或座谈会。”最好拐得他进了系大楼,由系学会众路好汉施展人海战术,一起加入游说团。
邬连环慢吞吞地踅向正门外侧的小穿堂,堂廊两侧规画成小型的展示玻璃橱柜,里头陈放着十位同学的创作,展出他们于“第四届精艺大赏”中获得优胜的陶塑品。
“嗯”程度不错,他有点动摇了。
“屈灵均?”自动门悄悄滑开来,美术系第一把交椅兼系学会会长李子霖,跨着矫健的长腿移驾出穿堂。
青彤大学的首席白马王子为帅哥阳德,第二位则非李子霖莫属。
“呃嗨!”灵均陡然与他面对面,颊侧瞬间跃上浅浅的霞光。
邬连环冷眼旁观,突然感到很不痛快。瞧她那副差人答答的娇态,彷佛遇见相思已久的意中人一般。呸呸呸!不过就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尾,有啥好欣悦的?
“你,你是”李子霖睨见他洒脱不羁的伟躯,先是一愣,随即堆出满脸欢畅。“邬先生,真的是您!真不敢相倍。您好,我是美术系系学会会长李子霖。屈灵均不愧为海鸟社的副社长,主动出马,果然不同凡响,当真请到您的大驾。”
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扫了人家一趟,再冷冷瞅着小毛头伸出来打算握手的巨灵掌。
“精艺大赏学生组的优胜作品出自阁下?”
“是的。”李子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以免悬在半空中难堪。
“不错嘛!”他无可无不可地评论几句。“流线型的塑身仿自陶艺界老前辈石定,对吧?”
“是。”李子霖乍迸的星芒又惊又喜,显然对他精准的眼光感到衷心钦佩。“石老先生的风格兼具古今之美,感觉起来很自然清新,难得他老人家又懂得养生之道,值得我们后生晚辈揣摩。”
屁话一堆!
“养生之道?我看不见得吧!石定去年就嗝了,不是吗?”
“呃对。可是石老先生高龄九十七,应该算自然过身吧?”李子霖接收到他锋锐而源源不绝的攻诘,瞬间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叫自然过身?”他反问。“你也很自然,你怎么没过身?”
灵均赶忙介入打圆场,陪给会长一个充满歉意的甜笑,只差没鞠躬哈腰,频呼“家教不好,失礼礼。”
“对不起,李、李会长,我们先先、先走一步,演讲的事情以后再、呃再商量。”真令人怀疑变色龙一副四处得罪人的死脾性,为何至今尚未被凶徒们盖布袋痛殴。
“干嘛?”邬连环发觉胳臂又陷入她的穷拉猛扯。
“快走!校园巡访到此结束。”她忙不迭闪身离开现场。
“你是怎么回事?昨儿个苦哈哈地恳求我上你们学校压马路,等到俺来也,又眼巴巴地拖着我退堂,你的神经短路啦,小哑巴?”他边走边喳呼。直拖到美术系系大楼后侧,远离了他被敌人围的范围,灵均才停下步伐。脸色,很难看。
“你!”她咬牙切齿地。“你是故意的。”
他故意弄砸今天的拜访,故意在她朋友面前表现得粗鲁无礼,故意恶言挑舋她有心引介的学子。
他是故意的。
低等爬虫类生物!杀千刀的变色龙!
“那又怎么样?”邬连环厚颜承认。“我应允你充任一天的伴游先生,又没有承诺一定要积极参与你的馊主意。你可知道凌晨十点起床,对本小生的美容觉杀伤力多大?”
“邬、邬”她几乎呛岔了急匆匆的怒气。“我我、我”
“我怎么样?英俊潇洒又漂亮?”他重又套上恶质流氓的脸谱。“我要回家补睡回笼觉,没工夫理你!记得,星期日下午两点,敬请哑巴阁下准时赴会。by了。”
他老兄浑不将喷火的悍妇放在眼中,交代完,先走是也。
若说灵均之前对人性仍然残存几分信心,碰到这个无赖汉也杠龟光光了。
什么“礼尚往来”〔么“条件交换”〔么“合理公道”在邬连环面前,这些人间常数全都是是
屁!
终于,久蛰了二十一年的仇视情结,以及她一直以为自己体内并不存在的记恨心态,被触动了。
待会儿她就走一趟专跑单帮的精品店,询问看看是否买得到日本人专用的诅咒木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