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黄少贞一愣。
“老夫人要我转告您,令尊和令堂正在来访的路上,再隔数分钟便到达,请您准备一下。”雅子充满耐心和重复。
“来访?来石藤家?”她扬高嗓门诧异的说。
不可能的!案母压根儿不晓得她在日本的住址。平时与亲人鱼雁往返,她都经由本地的邮政信箱,口头联系也透过房内的专线电话。父母问起,她一概推说宿舍的信件容易遗失,所以寄到地区邮局就好,一年多来也没出过岔子。怎地父母会突然来访?
四天前那通简短的电话对谈袭回她脑海
“贞,你妈和我跟团来日本滑雪,回程的时候我们想脱队上你那儿看一看,顺道一起吃个饭。”父亲畅快洪亮的嗓门震得她心惊胆战。
“呃可是我明天就要动身前往北海道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怕时间不能配合呢!”她小心翼翼地闪避。“爸,不然下次吧!反正我也快回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来日本走走。”
“是吗?”父亲失望的语气传来。“好吧,也只好这么办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一切便没问题了呀!
是谁告诉他们石藤家地址的?
雅子马上为她提供解答。
“小姐,今天早上老夫人到少爷房里采望孙少爷时,听见您房里的电话响起,正好您又不在,她便为您接听了。”雅子谨慎的偷瞄女主人。“她说,来电的人正是令尊和令堂。两方对谈得很愉快,正好您父母又来到东京,便邀请他们下午三点过来喝个茶。”
天哪!黄少贞紧紧捂住秀颊,顿时遭五雷轰顶般。
老夫人又不是不晓得她还没准备好面对父母好吧!老夫人真的不晓得。
这下子惨了,只能怪她为了感恩而与石藤纪江打好关系,做得太成功,才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石藤纪江愿意晤见她的父母,自然代表默许了这未来的媳妇,希望会一会亲家。
呜玩完了!
黄少贞倏然瞄向腕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时间不多了!在她能私下向父母禀明之前,得先把孩子藏起来,再找老夫人事前演练一下,请众人帮忙掩护。
“小哲!”她连忙扬声叫唤。
庭院中的小男孩停下哗啦啦的笑闹声音,齐齐看过来。午后不久,岗田健之率领一票子弟兵来家里打球,小哲正抱着弟弟在同学面前献宝,快乐得不得了。
“把弟弟抱回来,他该睡觉了。”她焦急的招招手。
抢回小孩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往房里钻。
匆匆跑到半途,黄少贞又忆起宝宝的携带式摇篮忘在正厅,如果父母看见了,随口一问,石藤老夫人又下意识随口一答,那不就白费工夫。
方向一转,她掉头杀回客厅去。天哪!两点五十二分了,父亲一生从不迟到。
她飞快把宝贝儿子塞进摇床。大概是动作太粗鲁,宝宝咿咿呀呀几声,小脸蛋一皱,打算放声哭出他的抗议。
“乖乖,不哭、不哭,妈妈疼喔!”她心疼的亲亲心肝宝贝,手下动作却一点也不敢放慢。
“你在忙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的惑问。
“啊!”她飞快转头,惊魂未定的拍抚胸口。“是你!我会被你吓掉半条命。你不在公司上班,跑回家做什么?”
石藤靖和端详她满脸慌乱的情态。
“我回来拿一份文件。”顺便瞧瞧宝贝儿子,天知道他只要离开他们母子俩一个钟头以上,便开始想念成灾。但他明智的保留后半段话,毕竟男人还是得维持男人的尊严,怎么可以承认恋家呢?
“雅子!”她先唤来女侍。“帮我把孙少爷抱回房去,不!是抱回你自己的房里,知道吗?”
“是。”雅子不解的觑向她,仍然依言接过宝宝,转身走进内堂。
“为什么不把小孩抱回我们房间?”他看出不对劲,浓黑的眉微蹙。
“我父母来了!”黄少贞手足无措。应付任何人她都可以谈笑用兵,唯独对父母一点办法也没有。
三点整,大门口传来杂杳的脚步声。
天哪,人到了!临时又多出一个石藤靖和怎么办?她眼睛瞥中一个嵌进墙壁的小橱柜,平时专门置放扫把、拖把等清洁工具。
“那正好,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喂,你干什么?”石藤靖和发现自己被小旋风刮向橱柜。
“进去!”她用力推大块头。要把他塞进工具橱柜可不容易,里面的空间顶多只容两个成人栖身,而他的个头又特别魁伟。
“你又想把我塞进橱子里!”他简直不敢相信。
人声已经来到客厅门口。
可能是一时慌乱,可能是心理上尚未准备好面对父母,也可能是担心他独自关在壁橱里绝不肯安分,黄少贞顿了一顿,突然跟着挤进窄隘的空间。反手把橱门拉拢。
“哇,好大的院子,真是漂亮。”她母亲的声音随即响起。
“奇怪,日本人的教师宿舍都这么豪华气派吗?”她父亲纳闷的询问。
一股熊熊怒火从背后烧过来。
她的前额虚脱无力的抵在墙壁上,凝聚一丁点力气后,终于困难的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石藤靖和的表情如果算高兴,那么寻常人的笑脸便是登上极乐世界的狂欢。
“拜托你!”她无声的央求,表情可怜兮兮的。
石藤靖和严厉的视线如刀宰,毫不留情的划向她。
“别生气嘛”她跛高脚尖,细细的轻吻落在他下颚、颊上。
美人计永远有它划时代的贡献,紧绷的硬躯稍微软化下来。
“两位请坐,我进去请老夫人和黄小姐。”客厅内,管家安顿好贵客,从容不迫的告退。
“谢谢。”跑船人普遍略识日语,她父亲并没有语言上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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