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大早,康熙就醒了,见莹l要起来,顺手把莹l按回被窝里,“你一向浅眠的,好容易昨儿睡得香甜,再睡会儿罢,不比起来了。”
莹l看着几个宫女或站或跪给他更衣,仍是起来给他的吉服要带上挂了个荷包,又命人摆上早膳才罢。
康熙是一肚子心事的,用了两口早膳,就听高无庸过来回禀:“几位议政王大臣都已在尚书房候着了。”康熙看了眼墙角的自鸣钟,还未到卯正,“走罢!”
在尚书房前下了仪舆,就看见地下一溜儿跪着履亲王允i、和亲王弘昼、果亲王弘瞻、怡亲王弘晓和尚书房总师傅刘统勋。
康熙抬抬手:“起吧。”又向高无庸道,“没眼力见儿的奴才!还不赶紧把履亲王搀起来!”高无庸忙应了,搀起了履亲王。康熙看着这个上辈子的儿子,上辈子那群孽障闹得厉害,这倒是个置身事外的,“谨慎”二字,给他挣了个如今的亲王名分。“你们几个也是,那就差这两步呢?还出来迎!在里头迎朕不也一样?弘昼你们几个年轻也还罢了,连履亲王都被你们拉在冷风里跪着!”
允i笑道:“谢皇上体贴,原不怪老五他们。阿哥们在里头,正上课呢,我们在里头呼啦啦跪着,也不清净,不和事体。”
康熙点点头,“只是不该让——您这么等着。”别扭啊!上辈子的儿子,这辈子成了……皇叔?!
见他上了台阶,弘昼忙打起来了帘子请他进去。几人都是在外间时候长了的,一进去就觉一阵热浪扑在脸上,登时祛了寒气。
康熙走在最先,看着尚书房的那几张桌子,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当日入值师傅翰林院庶吉士纪昀看他过来正要行礼,却被他止住了,只是站在皇子们身后瞧着。见永d的位置靠后,眉头就是一皱,信步走到永d身后,见他正在写字儿,临的却是《大学》。永d早觉得身后有人,无奈又不敢回头,只觉得“四邻”目光都看着自己,下笔也就越发的没谱了。心里正恰似小鹿乱撞的当口,发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笔。
“小十二这字儿……形是有的,只是中锋用笔显得别扭。”
永d听是他皇阿玛的声音,脖颈后面慢慢渗出冷汗。
康熙好像发现了这个儿子对他的惧意,暗想,自己这几次见这个儿子对他也都是和颜悦色的啊,没道理这么害怕啊!转而埋怨,终是弘历祸害的!“你莫怕,朕看你习的是柳体?还是颜体好些,虽厚重,可是极能磨出字形的。你额娘虽是女子,一笔簪花小楷是极好的,行书也很看的过。朕的字也还过得去,你如今只是中锋差些,这字啊,能运中锋虽败笔亦圆,不会中锋即佳颖亦劣,你还小多练练必是不差的。”说着命高无庸换了张新纸,把着儿子的手,写下了“格物致知”四个字,却是一笔极漂亮的颜体楷书。
“这四个字送你了,好生练着。”又扭头向刘统勋道,“延清,朕记得张若澄的字很看的过,明儿让张若澄写几篇字给十二阿哥做个仿子。”
“!
永d听他温言絮语,心中一暖:“儿臣谢皇阿玛!”
康熙放下笔,腾出手拍了拍这个儿子的头才又往前走。纪昀忙将他让到主位上,又一一禀明阿哥们都学到了什么地方。
康熙听了,一抬眼扫到右前方第一桌的空位上,“这儿是谁?今儿过了年儿第一天开课也敢迟到?”
纪昀一滞,忙道:“回皇上,那是五阿……呃,辅国公永琪的位子。”纪昀拿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大过年的知道了皇上出继五阿哥给硕的旨意,这个时候还真是……不习惯啊。
不想康熙一听是这个出继出来的“辅国公”立时不想顺着说下去,只是向寥寥几个儿子道:“罢了,不拘讲到哪儿。朕只是想说,倘若不明白‘明明德’、‘格物致知’、‘慎独’、‘止于至善’这几个字,不管日后再读多少书,也是一味没用。”
几个阿哥躬身称是。
康熙正要再说,就看见他才出继出去的那个“儿子”跑了进来跪在他面前不住磕头,心里就是一阵烦躁。原来这“五阿哥”才出继出去,恍如刚放出笼子一般,只是没日没夜的拉着他最爱的侍婢肖氏厮混,直到今儿一早儿,才想起已是“初六”了,要上学了,便要起来,他的侍婢却不情愿,扭股儿糖一般缠着他,他一时没忍住,又厮混一回才罢,再坐了轿子进宫,也就成了这个钟点儿了。
“皇阿玛……呃……皇上恕罪……儿臣……”
弘昼见他皇兄面色不善,暗忖:你没眼色是小事儿,气坏我皇兄可就不值当了!忙丢给永琪使了个颜色,“辅国公请坐一旁,恭聆圣训!”
康熙烦躁的摆摆手:“朕也没什么好‘训示’的!只是想考考你们的实物,年底的时候,山西奏上来一件难办的事儿,朕想拿来问问你们的意思。山西清徐有一富庶人家儿,那家老爷三十岁上丧妻,只带了原配生的个独子过活儿。后来这老爷续娶了个媳妇,那媳妇却是个奸诈的,未过门儿之前便有奸夫,过了门之后,见老爷的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两人越发打得火热。这二人倒是憨大胆,愣是给这老爷下了□□,又买通了官府,只报说是‘暴病而亡’,便草草下葬。两人拿了老爷的家产过自己的小日子,倒也是吃香喝辣。谁知老爷的独子这时已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自小和他爹相依为命的,不知从何处知道了父亲死因,一怒之下,抄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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